“汤姆已经被死亡带走了，他不会回来了。泽比没有，所以泽比会回来。”奈特抹干了眼泪，除了还有些泛红的眼眶，没有任何能看出他刚刚还在哭泣的显像。

杰森满腔的火顿时无处发泄了。奈特说话的时候，神情是那么认真，不带丝毫的迟疑和迷茫——他真的觉得泽比斯是会回来的。

但是就像他一样，就算泽比斯会回来，他真就还会和以前一样，是那个有些呆愣死板，却一直努力给予他们关爱的僵尸吗？得了吧，现在连这一副躯体都变成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类，他真的还会回来吗？

没人知道。没人接话。

他们再一次沉默了下来，直到陶德再一次为这一群犹犹豫豫的小崽子们做出了决定：“那就走吧，该找人找人，该看热闹看热闹，都找点事做去，再怎么想，起码都比什么都不做地坐在这强。”

…………

“谢谢你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关照。”康纳抱住陶德闷闷说到。陶德拍拍康纳的后背，难得觉得康纳的真实年龄可能确实还很小的样子：“以后随时欢迎回来串门。”

杰森从陶德身后走过来，拍了拍自己同位体的肩膀，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多说什么也不需要再说什么。

奈特跟在最后，停在了距离陶德几步远的位置上。

神父回头，看向表情平淡的奈特，沉吟几秒，率先迈出了步子。他给了奈特一个拥抱。奈特瞪着眼睛，接受了这个算是单方面示好的拥抱。

“以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记得回来给我好好道歉，小混球。”陶德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坦率的多，也清醒的多。

奈特愣了愣，回手抱住了陶德：“我会的。”

他们走在来时走过的小路上，在转角之后，再也看不见了那个小小的教堂。明明有很多种方式飞快地完成计划里的任务，但是没有人想着快点离开。虽然这么说……

奈特左手拉着杰森，右手牵着康纳，闷闷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三个人就这样拉着手，接受着路人惊异的注目礼走在哥谭的路上。

杰森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缓慢离开。叼着烟的他像是带了两个心智不全的幼儿的单亲爸爸，牵着两个大龄儿童要走到附近的学校上个学似的。

但是奈特少见的乖乖低头，给了杰森这家伙已经脆弱到不能再刺激的地步了的错觉。

告别了陶德之后，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韦恩庄园。明明只是一个移形换影或者康纳一个超级速度带人就能解决的问题，奈特就是想要拉着手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美名其曰，让泽比嫉妒。

说到底，那确实是杰森的，错觉。其实奈特没有杰森想的那么心理敏感脆弱还无助。他甚至还有点开心。

在过了那么一个非常憋屈的，自然而然地哭哭的时间段之后，奈特已经很好地收回了自己的感情。

洛基说的对，有时候适当的示弱与展示创伤是占据关注的好方法。尽管他本人说在大部分时候只有他的蠢哥哥和最亲爱的母后会吃这一套。

“你哥哥是因为蠢才会上你的当，那你的母后呢？”奈特这么问过洛基。阿斯加德的小法师没有回答他。或许是因为“爱”对他来说是太难说出口的事情了吧。

泽比斯会回来。奈特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这一点，在他回来之前，奈特的工作就是要保护好这副脆弱的人类躯体。

当然，在某些事情出乎意料的发展之后，奈特现在或许还有些额外的任务。他必须还要和以前一样，在复杂的人类之间观察和学习那些在他看来奇奇怪怪，却又不可缺少的情感。他会回来跟陶德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的——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是，他清楚，那就是他现在一定要做到。

虽然暂时还理解不了。奈特偷偷抬眼瞅了一眼杰森，紧了紧握着对方的手，低着头感受到了同样回握的力量。但是就算只是跟着杰森跟着康纳学习他们在做的一切，到最后他总会知道的。

学习放在后面，当前的面临的问题是奈特说出了，坚持要走去韦恩家的大宅子这样的话。大话是这么说出去的，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目前为止还没走过这么多路的奈特已经要累瘫了。

“为什么，人类的□□，这么，脆弱。杰伊，康纳，我好累哦。”纯黑色的眼眸中几乎立刻又蓄上了眼泪，黑发青年往尘土翻飞的土路上一坐，赖着不动了。

从中午走到接近黄昏，杰森已经彻底摸清了这个小混蛋的眼泪根本就是和以前差不多，专门用来装模作样的假眼泪了。虽然以前的是魔法凝结的产物，现在明显是更高级的，说哭就哭的真实眼泪，但是他们本质上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这一路上你已经休息六次，吃了两个冰淇淋，三个热狗，一袋棉花糖还格外喝了两杯奶茶了。”杰森冷漠地把奈特的“丰功伟绩”罗列出来，抱臂站在一边。

奈特瘪着嘴，吸了吸鼻子，拒绝接受事实。他扭头不看杰森，张开双臂伸向了康纳。康纳没想那么多，弯腰就给人抱了起来，拍了拍奈特有些沾灰了的后腰和屁股，把人抗在了肩膀上：“正好我还不累，我带着奈特，哥我们快点走吧。”

明显是还没有弄明白奈特纯粹只是在装可怜的，单纯的氪星崽完全吃这个心脏的人类这一套。

杰森叹了口气，上前弹了奈特一个脑瓜崩，示意康纳抓住自己的手：“允许你在外边用魔法了总行了吧。移形换影，还会用吧。”木质的漂亮魔杖落到了奈特手里，发出了好久不见的，愉悦的轻颤。

“当然，”奈特哼哼了两声：“你这是在小看我和咱们家的亲亲魔杖，小麻雀。”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身形就扭曲着，带起一片尘土，倏地消失了。

“呸呸，咳咳，”奈特被呛得直吐舌头：“那条路上灰怎么这么大。”杰森也被冲了一脸的灰，对奈特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的魔法。人家的移形换影可不会带着脚底的土一起换位。”

这话没错，别人家的移形换影甚至有分体的危险，他家的不，他家的容易把换位之前周围的东西一块带来，给别人来个分体。

康纳揉了揉鼻子，适应了黑漆漆的大宅子内部：“这里的灰也好大啊，一点人气都没有……”

无论是从资料上看了多少遍，杰森还是想象不到没有阿尔弗雷德，没有其他叽叽喳喳的罗宾鸟，韦恩家巨大的庄园会变成什么样。现在，他知道了。

就像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城堡一样，所有可能透进光来的窗子都被严严实实地盖上了窗帘。长久不用的家具上被罩上了白布，无人踏足的楼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壁炉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燃烧过，但内里还堆积着一层陈旧的炉灰。

“还好没一开始就用飞路网……”奈特看了满是灰尘的炉子一眼，后怕地打了个颤。

杰森没有随便移动，就单单是他们站在这里，痕迹就已经足够显眼了。虽然，这个大宅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他们人呢？”杰森的手伸向奈特的肩膀，压住了试图撒了欢，在大房子里奔跑的奈特，这样问道。

奈特不敢使劲挣，只能老老实实地安分下来，抬头感知了一下自己的魔法：“唔，在，底下，蝙蝠洞里。”

“那来这干什么？”杰森挑眉，看着奈特扭扭捏捏地对手指：“这不是，想知道蝙蝠侠家里的密道长什么样嘛。他又不会自己跟我介绍。”

康纳为了避免冲起更多的灰尘双脚离地着飘起来了一点，正打量着周围，突然就听到奈特这么说，下意识地就透视了这个庄园的内部结构。

杰森笑了笑：“你自己找找看？找到多少个我给你做多少顿中餐。”

不只是奈特，康纳都眼神也亮了起来：“我也可以加入吗？”

在杰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缺心眼的奈特高高兴兴地应战：“来呀！咱们来比比谁找到的密道更多！输的那个要吃苦瓜辣椒怪味豆！”

杰森放下了手，觉得这个赌注针不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