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气氛笼罩着这栋房子。

柯里昂大宅的二楼书房里挤满了人，人们或坐或站或倚靠在墙壁上，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脸上全都挂着压抑的神情，一如此时的气氛一般，阴沉得仿若下一刻就能滴出水似的。

而大宅的两个主人的反应则是尤为明显：男主人唐·柯里昂面无表情地接起有线电话，不知在和哪些人联络着，已经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女主人柯里昂夫人则是一反往日的好客情态，拒绝了他人的陪伴，选择孤零零一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垂泪。

整个房间里安静地出奇，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丝杂音也不敢发出，在如此情形之下，几乎连掉下一根针的轻微声响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柯里昂家上一次出现这样情况——众人来到大宅聚集，就连往日里较少接触的忒西奥（柯里昂家的安全阀首领）都被喊了过来，等待教父的命令——是多久以前了？

似乎还是那场被戏称为“橄榄油战役”的斗争吧？

一群愚蠢的家伙袭击了唐，差点将他杀死，以为这样就能彰显自己的地位，迫使柯里昂在生意上退步，但他们是全然都没有设想过出手失败的后果——那就是以卢卡·布拉齐牵头的，柯里昂家的疯狂报复。

而也正是这一场战役，让柯里昂在当时混乱动荡的纽约打出了名头，不仅得到了大额度的意大利橄榄油进出口权，还因此一跃成为了纽约最不能得罪的四大家族之一，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挑衅柯里昂的威严了。

可如今，不知过了多少年，居然又跳出一个名头叫做“小丑”的家伙来。

思绪重回现实，家族顾问占科·阿班丹多的心头就涌上了一股子焦躁感，激得他脑窝发晕，唇干舌燥，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停地轻敲着，就差沿着裤线摸下去，从口袋里找出一根烟来抽了。

他不禁回想起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张贺卡。

对，那张贺卡。

思及这个问题，家族顾问拧着眉头看向摆放在桌面上的纸片：那上面被人用彩笔画着线条凌乱的涂鸦，乌七八糟的一大团，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微笑小丑的模样，角落里倒是工整地写着几个大字——“To Mr. Godfather”。

献给教父先生。

自从收到了这张莫名的贺卡之后，这种诡异的氛围先是找上了唐·柯里昂，而在众人接过卡片一一阅读之后，它又是挨个地体现在众人的脸上。

而且这怪东西的来历说起来也是古怪至极。

占科·阿班丹多至今还记得那个场景：

在柯里昂家的三个孩子离开大宅仅仅十几分钟后。

一个穿着怪异的高个子白人就找上门来，他的脸上涂抹着惨白的颜料，手中端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不知何时接近了柯里昂大宅，甚至接收到守卫的警告也不在乎，就这么僵硬着身躯，趿拉着脚步一步一步走来。

众人正警戒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就见那家伙走近后兀自停了下来，保持着将盒子向前递出的姿势，嘴角上扯，扯出一抹同样僵硬的微笑，就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口中不断重复道。

“礼物……小丑……礼物……”

就这样重复了十几遍，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沙哑呆板的声音仿佛是用砂纸来回打磨了一番，不像是人类的质感，而像是一个老化的器械所发出的。

如此怪异的情形不禁让众人面面相觑，再三思索后最终还是决定将人扣下，将物品翻来覆去地检查多次后才交付给唐，由他来做决定。

“咔哒。”

一声脆响在耳边响起，占科·阿班丹多瞬间回神，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原来是唐·柯里昂挂断了电话。

男人神色不明，周遭气压低得要命，指节无意识捏出的咔咔声更是显示出了其主人不愉的心情，惹得占科、克莱门扎关切地看了过去，安全阀首领忒西奥则是眼神一晃老实巴交地低下了头。

没过多久，像是平静了心绪，男人站起身，无视了四周投射来的视线，穿过自动避让开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来到角落里的柯里昂夫人身旁。

“擦擦眼泪，嗯？”

他看着哽咽着站起来的妻子，起着宽慰的心思，于是稍稍凑上前去，人就捂着嘴巴、闭上眼软软地倚靠在他的胸膛里。

“不要担心，桑尼他们会平安无事的。”

尽管对方没说什么，但身为相伴多年的夫妻，唐·柯里昂又怎么会不知道妻子如今心中最担心的是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声音放得格外轻柔而和缓，一边伸出手指揩去女人紧闭眼角溢出的一滴清泪，并自责似的许诺出声。

“这次都怪我，是我没注意到小丑的动向，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原谅我，卡梅拉。”

唐·柯里昂这般说着吻了吻妻子的鬓发，表面上看似相对云淡风轻，心里又何尝不是和对方一样，憋着一团怒火，外带着担虑交加，只恨不得快快插上一双翅膀飞到儿女们身边，将他们庇护在羽翼下，带人回到家这个温暖的巢穴。

但他的身份并不只是一个父亲，他更是一个领导者，奈何岛的教父，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看观察他的表现，以此选择是否保持对柯里昂的信心，亦或者试图给予他致命一击，因此他不能过于泄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哪怕是再悲伤也不行。

而短暂地伤感之后，柯里昂夫人也明白再这样下去也无济于事——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很快收拾好了情绪，选择信任自己的丈夫，这个在她眼中永远能处理好所有事情、永远大局在握的男人。

“告诉我你能将他们平安带回来。”

她枕在男人的胸口，听着底下传来的平稳心跳，也随之平静了下来，半是要求似的开口。

“嗯。”

男人闷声应答，再抬起头时眸中的冷光一闪而逝，如同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会将他们平安带回来。”

第一发！（内心os：教父好有苏感哦，受不了了，不要管我，我十层粉丝滤镜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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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个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