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合作

“你应该不是单纯的忘了吧?”他问,语气半是试探,半是无奈。

我没有立刻回答,在被捅破的尴尬中不自觉向后挪动了两步。脚下的地砖还残留着傍晚的湿气,听见自己的鞋底在水迹上发出轻微的粘响。

过了几秒,我抬眼看向他。

我去查了雷迪亚·克里斯丁的事。

夜翼拍了拍收纳袋的口袋,测试着口袋的密封性和安全程度,转头看我的眼神像在像在审视犯人。

“你查得太深了。”他说。

他的声音不高,植物园老旧的暖风机发出的嗬嗬声都要几乎盖住他的声音,“账本、黑面具的资金线……这些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你只是一个人。你该交给我......交给我们去处理。”

我沉默着。温室顶端的灯管闪了一下,发出短促的电流噪音,在昏暗的植物园内无声抗议。

“而且你之前刚刚答应过我,”夜翼的语气带着些火药味,真难得能看到这样一个老好人发出这种语气。“你说过我完成你的要求,你就不再继续深入调查下去。”

我笑了,笑声短促又轻得几乎被暖风机的声音掐断。

当然。我说。但前提是不把互助会其他人牵扯进这件事,现在我得到的消息是,雷迪亚的死和账本有关,这样是不是就算牵扯进来了?

夜翼沉下目光,显然在迅速地梳理情报。他的肩线微微紧绷,灯光下侧脸的轮廓清晰到像是画笔勾出来的。

“把你掌握的全都告诉我,”他开口时语气带着些许强硬,却像是突然想起上一次见面时我俩针锋相对后的结果,语调放缓了些许,“你只是普通人,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侦探、你不该继续再调查下去了。”

这是我的个人自由。我朝着他摊开双手,要么我们共享信息、别再把我排除在外。至少在雷迪亚的案子结束之前,别把我踢出去。

“要么我自己去问,对吧?”他呼出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不,这件事没门、我没兴趣和你玩侦探游戏,这事绝对没门。”

我看着他决绝地转身离开,围巾被温室门口温度逆差产生的风掀起一角,遮住他关上门的背影直到脚步声在金属长廊尽头逐渐消散。

我没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背包里的笔记本。

回到公寓的时候,街口的路灯已经灭了,只剩下楼下洗衣房的自动售货机在闪烁。

推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虽然空气还残留着烘焙面包时的甜味,但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打开过烤炉、也没怎么开火做过几次正经菜。

我没脱外套,只是把围巾挂到衣架上,打开餐桌抬的咖啡机,拿起马克杯倒了杯咖啡。随后径直走到书桌前,端起电脑靠在沙发上,从背包里拿出之前一直揣在怀里的笔记。

屏幕的蓝光映在笔记本的纸页上,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这两天查到的线索:雷迪亚的事、互助会的视频、钱德勒的账本——

每一个事件都是一颗珍珠,杂乱的铺撒在地板上,我却没有任何手段能将他们串联在一起、每踏出一步时这些事情就像针扎一般烙印在脚底、寸步难行。指尖在键盘上轻敲着节奏,脑子却乱得像。

我在想接下来要去哪里——去警局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得到雷迪亚的手机,还是试着黑进互助会的后台,查查关于我妈的事情,有约翰留下来的软件、还有一些约翰以前教我的信息技术相关的基本功,黑入互助会的后台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客厅的窗玻璃忽然被敲了两下。

那声音轻,在只有风扇嗡嗡作响的房间里却清晰的要命——像谁特意掐准了时机。

我没吃惊,将咖啡放到沙发前的桌上,伸手拉开窗锁。

夜翼翻了进来,落地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干净,带着早冬的寒气、比以往多了一丝僵硬。

他站在我沙发前面,肩膀上还沾着我窗户外逃生梯上挂的雨水,整个人看起来像被雨洗过的影子。

他的表情带着点尴尬,似乎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我挑了挑眉,看着他,完全没有自己家被闯入的紧张。

成交?

他显然咬了下牙,声音低沉又别扭:“……成交。”

我差点笑出声。

他走近两步,把手里的资料袋放在沙发前的茶桌上,动作像在丢什么烫手的东西。好险没打翻我刚泡好的热美式。

“我去找了雷迪亚的男友——”他懊恼的声音说,“他什么都没说。只提了几句她‘最近不太对劲’,然后就彻底闭嘴了。”

我猜也是如此。我合上笔记本,语气平静得几乎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预报。站起身来走到咖啡机前,从旁边又取出来一个马克杯倒了大半杯,热气腾腾地朝他晃了晃。咖啡?

他几乎是把咖啡抢了过去,看我的目光里不满混着不解:“你这么确定我得不到情报?”

我靠在桌沿上,从桌上拿过他准备好的文件袋,拿起桌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呼出的热浪蒸出一团不那么明显的白气。

一颗受伤的心不会再敞开第两次。

我从手上的文件里挪出视线来瞥他,微弱的光线堪堪照亮他戴着面具愣神的脸。有人在这件事之前给了雷迪亚一大笔钱,你觉得这笔钱和这件事有关联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百。不论是我还是他,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巧合。

我把咖啡杯抿到半空,指节在杯缘打了个旋,摩挲杯沿留下的热量。

她的手机里有雇佣她的人的联系方式。短信、未接来电、通话记录——虽然大概率是个临时号码,但我相信你既然有能进证物室的能力,就也有把人找出来的本事。

夜翼靠在我身边的墙壁上,双臂交叉手里还捏着咖啡杯。“没有问题。”他说,“但我不会让你去冒险。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还没疯到要做傻事。

我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到一边,拿出他提供的各种资料一一翻看。我双指捏起写着钱德勒履历的那厚厚一沓纸,纸张的味道有点潮,像是警局档案库常年的空气。

他给我的文件比我自己查的多太多,细节精准得仿佛是从系统后台直接拷贝出来的。

我双指夹起那份写着特里·钱德勒履历的纸页,视线在文字与他之间来回打量。

夜翼显然察觉到我的疑问,手指在杯身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夸耀似得说道:“这些资料……是朋友提供的。”

你的线人还挺多。我挑眉,继续看下去。

纸页上的字在灯下闪着浅灰色的光,像一段刻意被美化过的传记。

【特里·钱德勒

今年41岁,金发蓝眼,身高6.00 英尺,体重165磅 父母都在世,都是本地人

25年前年前他出庭了未成年过失杀人致人死亡的案件作为证人,那时候他只有16岁。

21岁时获得了注册心理咨询师助理资格证,同时在哥谭大学心理学和管理经济学双学位毕业。

随后留在当地的社区心理健康中心实习,后来转去了保险公司工作,四年后获得了注册会计师的资格。】

——优秀学生、双学位、注册咨询师、注册会计师,光鲜到不真实。

从履历上来看,我合上文件,说道,他就是那种被社区杂志吹上天的模范市民:努力、上进、懂得回馈社会的好人。

但现在他在布鲁德海文的收监室,一边被当成谋杀主唱的凶手收押,一边因为黑账本还没被找到而被重点‘保护’。要是我没猜错,□□和收了钱的警察,早晚有人会先一步让他闭嘴。

“也许吧。”他说,“但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或许......这件事我们不应该纠缠在一起办。我说,雷迪亚的死和账本,其实是两件事。账本已经在你手里,而她为什么被杀,这才是我们要弄清楚的。

死因是利器切创致颈动脉及颈静脉断裂导致的失血过多。

我指尖在印着雷迪亚尸检信息的报告单上敲了敲,抬眼视线留在上面的个人信息里,雷迪亚有成瘾药物史,报告却没有写出来,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到底在干什么?

夜翼僵了僵,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他的嗓音低了些:“也许是流程上的疏忽。”

疏忽?我嘲笑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笑,可真够专业的。

他抿了抿唇,没再辩解。那副样子看着竟有些滑稽——像个被抓到偷懒的学生。

我重新拿起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我收到警局电话的时间是凌晨三点整。

我边说边在纸上写下时间线,刨除警察出警、伦诺克斯女士报警的时间,大约提前一小时,也就是说她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左右。

我停顿片刻,又指了指另一份记录,但钱德勒在逃跑时、亲口跟我说,他在凌晨十二点整醒来。

“也就是说,从十二点到两点,这两个小时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有逃——直到凌晨三点去找你,把你从旅馆带走。”夜翼皱眉,身体微微前倾:“你确定你没记错时间?”

确定。警局的通话记录和我的通话时间一致。我说。

而且一个被怀疑杀人的人有两个小时的空白时间,却不逃、不解释,只是跑来找我?这不合逻辑。

夜翼低声道:“不对,时间对不上。”

答案水落石出。

我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有些疲倦,身体缓缓靠向沙发椅支撑住。

钱德勒没必要对我撒谎,作为一个聪明人在那种情况下他很清楚跟我撒谎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收益、那剩下的——就只有伦诺克斯女士。

结合体表温度、胃内容物及玻璃体鉀离子浓度分析,推测死亡发生于晚上9点-次日凌晨1点之间。大量出血会改变体温下降的速度,所以很难再精准的缩小死亡时间的范围了。

夜翼沉默。灯光映在他手中的咖啡杯上,投出一圈暗蓝色的弧线。

所以,我靠在沙发上,仰起脑袋看着站在一旁的他,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该查的不是凶手是谁,而是谁在时间上说了谎。

在群里说了更就要更新,这就是我!我超守信![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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