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悲伤，不绝望，不唱反调，不骂，不出鬼主意；我自得恶果，所以不必悲伤；不抱希望，所以不绝望。”

康斯坦丁在抽完一盒烟还睡了一觉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克劳迪娅正恋恋不舍地和她的旧日家人们道别。少女此时的模样与刚降临到康斯坦丁房间时的自闭截然不同。

她可以任性地要求怪物们变成各种可爱的模样；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他们拥抱、分享快乐；她可以谈论喜欢的一切，不必在乎符不符合主流三观。

说实话，康斯坦丁自己是没耐心倾听的那类人，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些看起来恐怖异常的怪物们，居然拥有类似人类的情感。

他们耐心地陪着她，笨拙地和她拥抱跳舞，带着少女飞翔，给她唱男人听不懂的歌谣，变成憨憨可爱的模样，把最美好的一面都给予她。

她不是世界的残缺品，如果有什么存在排斥不可名状的孩子，那么他们就会毁灭掉阻碍她的一切。

真是荒诞的一幕。

可想到天使和恶魔五千年的友情、罢工休假、在洛杉矶开夜店、飙车泡妹只为了追求真爱惩恶扬善的地狱之主路西法，康斯坦丁觉得这个世界就不是那么魔（cao）幻（dan）了。

克劳迪娅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和本性，那张脸没有锋利的美艳，却带着无法形容的苍白颓唐之美，眼波盈盈流转，摄人心魂。

但她的笑容又充斥着纯粹天真，与不可名状带来的恐惧糅杂在一起，竟形成天然的魅惑之意，漂亮得惊心动魄。

奈亚和拉莱耶大方地将快乐时光让给了第一次降临克劳迪娅身边的旧日支配者们。

万物归一者则将幻梦里这部分空间和时间定格，无数光辉蠕动着，细小的微光都点缀着梦幻柔和的浅紫色。

——泡泡你不去么？

——不了，克劳迪娅的表世界太脆弱了。还有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好的犹格泡泡，没问题犹格泡泡。

——你的躯壳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我觉得应该再增加一些禁锢。

——哼。

——再吵那位大人会醒的。

奈亚和犹格·索托斯这才止住了无意义的争吵，转而对可怜虫涅迦尔撒气。

原本强大的恶魔萎靡不振，在地上呈半融化的状态，如少女送走旧日支配者时眼底消弭的欣喜，渗入破碎的灵魂。

克劳迪娅一只手拖着半死不活的恶魔，一只手拽住了康斯坦丁的袖子。

她仰着头看突然佛系的男人，有点迷惑。

“康斯坦丁，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想这个世界大概是疯了吧。”

“那这个恶魔怎么办？”

“走吧，带它去见它的上司。”

洛杉矶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克劳迪娅在奈亚和拉莱耶的指挥下，歪歪扭扭骑着自行车，比少女更废物的康斯坦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完全没有害羞和尴尬的情绪。

涅迦尔最惨，被系了条绳子拖在后面，还好普通人看不见。

俩人就以这种社会性死亡的姿态，骑车上了高速，又横穿马路灵车漂移到了路西法的酒吧。

LUX酒吧外排了长长的队伍，一群人就看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停在了酒吧老板炫酷跑车的旁边。

骑车的少女和后座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有几个年轻人在低声骂康斯坦丁渣男，还有嘲笑两人乡巴佬的等等。

克劳迪娅和康斯坦丁并不在意这些，男人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酒保看到康斯坦丁的名字就觉得烫手。

他十分迅速地把正在跟美女**的老大拽了出来，路西法不耐烦地走出来。

当地狱之主看到了地上萎靡不振的涅迦尔、天堂地狱都不收最强人间街溜子以及娇花黑泥少女时，路西法表示很后悔走出来。

康斯坦丁自十五岁开始就一天抽三十根烟，糜烂颓废的生活令他年纪轻轻就被确诊得了肺癌。哪怕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他骨子里的高傲仍不让他认输。

初堕者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见到了喝得烂醉的男人，康斯坦丁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弱小的人类，他完全没想过这样的人会让他学会了接受社会的毒打。

什么毒打？

——他被灌了一肚子圣水，赶回了地狱。

这件事被路西法知道了并嘲笑了初堕者，由此他对人间有了浓厚的兴趣。

他觉得地狱真的太无聊了，于是便把工作全部甩给了地狱三巨头，来到了洛杉矶度过纸醉金迷的每一天。

紧接着，路西法就听说了康斯坦丁分别与阿撒兹勒、别西卜签订了灵魂所有权的契约（重婚契约），并在契约签订成功之后就割腕自杀。

初堕者再一次被康斯坦丁耍了。

地狱三王不可能为了一个康斯坦丁就开战，再说了，真打起来怕不是会被路西法捶得妈都不认识。

于是他们只能咬牙切齿复活了康斯坦丁。

真·地狱之主·路西法·晨星非常高兴看了这场闹剧，但是他从没想过康斯坦丁会带着工作上门，还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超越万物不可名状神明的造物。

路西法：我不想加班，我就想躺在酒吧里不出去。

他一脚把最后剩了一口气的涅迦尔踩死，随后若无其事地将它丢回地狱。

“你不会介意背锅的，对吧？”

“你也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啊。”

克劳迪娅身上的黑泥雾气萦绕着周围的一切，少女还甜甜笑着看着这个世界的中心伸出手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克劳迪娅，一个普普通通的旅行者，现在是康斯坦丁搭档！那个我现在的力量有点不稳定，别介意，很快就恢复啦！”

“……好吧，尊贵的小公主，你可以叫我路西法。”

“我还没来过酒吧呢！你带我去蹦迪吧！我跳得超棒！”

路西法看着自己被灼烧的手掌，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很疼。

他扬起一个不那么有魅力的笑容，又扭头看了看理智狂掉到褪色佛系的恶魔骗子康斯坦丁，心头一万句脏话循环播放。

地狱之主：我路西法今日就要和小姑娘决战，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蹦迪之王。

战意盎然的路西法看到了小姑娘原地转圈的、动作单一诡异的、旧日祭祀古老的纯洁舞姿，他的情绪就像瘪下去的气球当场自闭。

路西法：就这？就这？？你怕不是在驴我！

康斯坦丁和路西法面无表情把小姑娘拉出舞池，抹去了溅到脸上的黑色粘液，给她要了杯果汁。

两个男人坐在吧台旁边，背影如此沧桑。

麦子看到少女周围的一切几乎变成了万花筒。

身为恶魔酒保，她仍迷失在一大堆影像、声音以及扭曲黑雾所组成的混乱中。无数不可名状的形状，无论是死是活，都以一种地狱都厌恶的无序状态混杂在一起。

它们永不停歇，彼此吞噬，形成漆黑的水母般的怪物，飘浮在最珍贵的公主身边，随时准备攻击对她怀有险恶目的的生物。

一种巨大又荒谬的罪恶感笼罩这片土地，深渊之外，群星之间，寒流凛冽，麦子觉得自己无处可逃。她很难想象这样的恐惧会重新出现在自己身上。

少女的指尖缠住恶魔皮囊的黑色卷发，笑着将她唤回梦境世界。

路西法笑容变得凉薄，他看了看喝得烂醉的康斯坦丁，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少女身边。

酒吧里的时间静止，试探的天使、康斯坦丁、甚至包括刚刚踏入酒吧的自己爱人克洛伊，都被隔绝在外。

“克劳迪娅，我看不清你。”

“有什么重要的么？”

“你要知道，克洛伊是特例，她吸引着我。康斯坦丁是自负，这让他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陷入不幸。我见过无数的人类，唯独你，克劳迪娅，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因为逃避呀，我不想让我爱的人失望。”

“……你只爱你自己，不是么？”

少女的眼眸中投射出无数阴影，世界在逐渐变暗，变冷的太阳围绕着那颗宝石状的眼眸，绿色的月亮正在下沉。

她的笑容越发灿烂，有着不祥的纯粹的癫狂。少女拍了拍手，地狱之主便听到了克洛伊的灵魂传出令人不安的哀嚎。

“是啊，路西法·晨星。”

“你有资格驱逐我么？”

地狱之主语塞，最终他低下了尊贵的头颅，露出平和的笑容。

“No. ”

路西法听见了巨大的拍翅声与呼啸声，云团中闪过一道光，它们的个头超过了大象，脑袋还像极了马头。

一大群夏塔克鸟拉着车停在了少女的身侧，她笑着挥手道别，路西法手中硬币上多了一道墨绿色的字符。

“合作愉快，路西法。”

“合作愉快，克劳迪娅。”

“记得替我和康斯坦丁告别呀！”

路西法笑着举杯，“I will. ”

继续咕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我路西法就是蹦迪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