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我是个恶魔之类的吗？”莱拉不解。她不觉得自己的灵魂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正相反，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那种惹人喜爱的类型。

亚当慢吞吞地飘回来，看向莱拉的目光还是很警惕：“恶魔可不会让灵魂宝石这样动荡。”

上一个这样威慑到灵魂宝石的人是灭霸，再上一个要追溯到更久远的过去。

难道这意味着，莱拉是和他们同级别的灵魂？

“不过话说回来了，现在是你在保管灵魂宝石，你俩相通，它也会因你恐惧的事物而恐惧，亚当。”奇异博士不愧是博士，很快提出了更合理的猜想。

莱拉憋不住笑了出来。

“你怕我？我是什么，人造玩具处理机吗？”她好像胜利了一样抬头挺胸，试图用鼻孔看亚当。这很难做到，她的脖子感觉要断了。

亚当看起来一点都不信，但他不知道怎么反驳奇异博士，就只能梗着脖子在原地生闷气。

奇异博士双手抱在胸前，看了莱拉良久，随后对她伸出手来。

“我会再帮你联系。一定有人知道你是谁。”他保证到。

莱拉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奇异博士的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有一些贯穿在练接筋骨的地方：这样的手是没有办法进行精密活动的。

她理应对魔法界的规矩一窍不通，但现在却清晰地知道斯特兰奇想要什么。她从额头前面拔下几根头发来，轻轻放在魔法师的手里。

“好运。”莱拉说。

奇异博士把头发收好，转身画出一个金色的光圈。透过光圈，莱拉可以看到对面古色古香的城堡内部。亚当率先穿过了传送门。

“希望你的祝福带来的是正面效果。”奇异博士开玩笑地对莱拉说，然后向布鲁斯·韦恩点头示意。光圈合拢，他红色的披风消失在传送门之后。

达米安盯着传送门消失的地方。

“所以我们什么答案都没得到，反而多了一堆问题。”他说。

“很多事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达米安。”布鲁斯平静地说。

莱拉嗅了嗅，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刚才她的感官被视觉上的冲击占据了，所以一直没注意闻。现在，穿进鼻子里的还有一股逐渐加重的消毒水味道。

她将目光转向旁边的一扇侧门。或许这里面是医疗间？

“我擦dochsiqbd……你在干什么！”里面传来含糊而沙哑的低吼，听得出尽量放大音量，但依旧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这下没有疑问了。

布鲁斯大踏步往房间走去，又轻又快地推开门。只见白天才受伤的杰森正在穿衣服，动作迟缓，但脸上写明了拒绝任何人帮助。

提姆手里拿着一瓶药剂站在一旁，从莱拉见他第一次露出了一点点符合他年龄的手足无措。

恢复得还挺快的，这个从地狱溜出来的小子。看着杰森慢吞吞地站起来，额前的白发被汗水浸湿，但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莱拉有点不爽地撇了撇嘴。

布鲁斯就站在门口。他个头很大，理应是很难忽略的类型。但就这么巧，眼前是个在忽略他这件事情上很有毅力的人。

杰森拿起自己的外套，从头到脚没有看布鲁斯一眼，就这样从他的身边走了出去。

莱拉叹为观止。在布鲁斯挡道的情况下通过这么狭窄的门框，还完全没造成身体接触，她心里觉得比杰森当场开始跳芭蕾还难。

杰森自然也看到了她。

他的动作显然僵硬了一下，好像胸口的伤又开始疼痛。但脸上一瞬间的茫然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他一瞬间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的伤势，大踏步冲向莱拉的身前。达米安保护般地往前走了两步，把他逼停在半路。

杰森低头看看达米安，又抬起头看看一脸无辜的莱拉，简直把自己气笑了。

“拜托，告诉我你是被抓过来的，小姑娘。”

莱拉摇摇头：“我住在这。”

她直接省去了“暂时”这个状语。

“哦，”杰森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他又捡了个精神病杀人犯回家吗？蒸蒸日上啊。”

杰森口中的“他”，也就是布鲁斯，从医务室里往外走了一步，犹豫着张嘴：“杰森……”

布鲁斯看起来好忧郁，莱拉心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杰森则又开始了完全的“忽略模式”。见今天没办法奈何这个来路不明还打了自己一枪的女孩，他直接选择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犹豫地往电梯走去，好像和回到自己家一样熟悉。

哦，好像这之前就是他家？

“对了，”在走进电梯门之前，杰森用力扯开了自己外套的衣角，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物件，随手扔在地上，“这玩具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毕竟一直有小孩要来嘛。”

似乎是个窃听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装好了，提姆的手还挺快的嘛。莱拉想。

电梯门缓缓关闭，偌大的蝙蝠洞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莱拉还是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对了，阿尔弗雷德说晚上烤了饼干。”她完全不顾氛围地大声说。

-

蝙蝠侠一家充满戏剧和悲剧的生活只供莱拉娱乐了一小会儿。她很快就感觉到无聊了。

“住在这里啥都做不了。”她对提姆抱怨道。

这几天来，提姆几乎成为了她的监护人。布鲁斯说她得有提姆陪着才能出门，美其名曰“为了她的安全。”

提姆从电脑上抬起头来。他们坐在一间书房里，莱拉刚才还在很快地翻阅一本书，现在却已经放下了。

“你不想看书了？”他问莱拉。

她伸了个懒腰。

“看完了。这本书修辞有余而论据不足，比起是对于奥林匹亚的历史记录，不如说是一篇小说。而且把蒂娜的名字拼错了。”

提姆又低下头。但他并没有回到原来在工作的文件上，反而另打开了一个文档。

“你咋知道拼错了？”他假装不经意地问。

“……感觉。”

提姆轻快地在已经有四页的文档上又打了两行字。

·有对永恒族的模糊记忆。

·高速阅读：在十五分钟内读完400页的书。

随后他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对她说：“那我们出去玩吧。”

这句话本来能让莱拉很高兴，但最近几次和提姆的出游都相当无聊。哥谭的中心商圈总共就那么大，再要找一些值得去的知名地标，恐怕就得找到阿卡姆疯人院去了。所以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逛街，然后随便找一家快餐店进去吃完回家。

“今天我们去干点不一样的？”提姆提议道，“你说你在家里什么都干不成。说说你想干什么？”

**也是用来定位灵魂的一大工具。

莱拉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心里好像缺了一大块东西，需要找回来。

也许被哥谭的犯罪集团偷走了？

她说：“你们不是义警吗？我看你白天都没什么精神，晚上工作的时候或许可以带上我？”

提姆沉默不语，又打开电脑记了两条：

·敏锐的观察力。

·说话有时不合时宜（也许是不在乎）。

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风险和收益。如果把莱拉带上，最差的结果是什么呢？

他往前翻了几条自己的笔记。

·暴露身份风险：低。没有试图向外界透露这个家庭的秘密身份。

·伤人风险：中等。伤害他人时有统一的逻辑内核，可以被劝阻。

她看起来并不会随时暴起伤人，只是对“死人复活”有一些执念，不要接触到就好了。

万一有别的雷区呢？

那最差的结果是她把今天要逮捕的罪犯杀了。别给她枪就行了。她只是能自愈，力气和速度都是普通女孩级别。

这样想着，提姆点了点头。

莱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但是，”提姆又说，“你要遮上脸，在安全的地方，听我指挥。”

罗宾鸟也可以有自己的哨兵。反正她闲着，暂时用一下也无伤大雅吧。

莱拉欢呼了一声跑回房间去，过了一会儿乔装完毕回到书房，换了一件黑色的连帽衫，戴着不知从哪偷来的黑色口罩。她一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提姆。

提姆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泛着墨绿色，好像深不见底的水潭，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他眨了眨眼睛，摆脱了这种吸力。

“还没吃晚饭呢，别着急。”

-

晚饭的餐桌上多了一个人。

莱拉真没想到这样的一大家子居然还能多出来一个孩子，而且看样子已经出去成家立业了。那孩子也很壮实，肌肉把身上的T恤撑得紧绷绷的，或许也是做着家族工作：义警。

迪克·格雷森看到莱拉的时候很惊讶。

“嘿……我是布鲁斯的长子。迪克，迪克·格雷森。你是？”

尽管如此，他还是保持着有风度的微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和莱拉打招呼。他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期待着自己哪位好心的兄弟过来帮忙介绍一下，但很可惜没有。

莱拉因为很期待晚上的活动，所以特别早地来到了餐桌前。

“嘿……格雷森先生。我是莱拉。”

两人都没对对方的名字表示异议，比如为什么迪克是布鲁斯的孩子却不姓韦恩，比如为什么莱拉没有姓。

他们在已经摆好餐具的餐桌边坐下，听着阿尔弗雷德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摆弄声。

“所以，”迪克端起水杯，想着找点话题，“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莱拉神秘地笑了笑：“有啊。”

“是什么？”

“去当罗宾。”

迪克被一口水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