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始终维持的名为理智的弦崩掉了，他手刃了小丑，质问蝙蝠侠为什么要阻止他，又为什么不加入他；他召开发布会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政府却因此以他的父母威胁他；海王反驳他，他将他的城市和子民扔进了沙漠之中……

他杜绝所有反抗的声音，这世上只有他能发出声音，只有强权才能压制罪恶，世界才能步入和平。xiashucom

正义联盟的处事方式对人类来说太轻柔了，他们需要恐惧和威慑，他们需要知道当他们犯事时，超人会严厉的实施惩罚。

超人推翻了自己过去的理念，舍弃了人类的名字，重新组建了不义联盟。

正义联盟分裂了，蝙蝠侠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带着哥谭兴起的反抗军，带着零零散散几个仍然愿意跟随他、信奉他不杀理念的伙伴和大群的罪犯们。

卡尔本以为蝙蝠侠是最能理解他想法的人，他应当是第一个站到他身边的人，而不是和他唱反调。

【你没有做错，卡尔。】神奇女侠对他说：【蝙蝠侠是错误的。】

是的，蝙蝠侠做错了！他漠然的想。

一开始只是正义联盟的内战，卡尔只是想让蝙蝠侠认同自己的理念，让他也站在自己身边，后来超人率先跨线，他们的交锋越来越过火，直到最终谁也收不了手。

他曾经邀请布鲁斯去农场，他们坐在乔纳森手工做的小矮凳上，在夕阳下眺望远处的玉米田。

克拉克突然想对布鲁斯说些话，于是他顺应了内心的想法，那些不知该向谁倾述的迷茫，那些不那么“超人”的恐惧。

【布鲁斯，我该如何判断我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呢？】他迷惘地叹息：【他们说明辨是非是超人的品质，可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时刻保证我是对的。】

他知道自己必须明辨是非，他该时刻保持理智，不止因为他是正义联盟的领袖，更因为超人的力量无可匹敌，他的决策需要深思熟虑、小心翼翼，他的决策会影响整个世界的变化。

布鲁斯盯着他看了会，等克拉克睁着那双蓝眼睛回看过去时，对方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去看远处的风景：【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你也会一直注视着我；当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时候，我们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

人们愤怒时总是忍不住对自己亲近的人发泄，卡尔为小丑而迁怒布鲁斯，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蝙蝠侠的错，但他却没有意识到在小丑的事情上，蝙蝠侠永远最有发言权。

小丑施加在蝙蝠侠身上的伤害永无止境，他是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小丑时刻计划着让蝙蝠侠成为深渊中的一员，他从未成功。

卡尔一直认为他和布鲁斯互相有深刻的了解，但当蝙蝠侠一次次阻碍他的部署，一次次搅乱他的布局，当他们反复争论、大打出手之后，他又开始觉得自己从未看明白过蝙蝠侠。

为什么一直要坚持，他又怎么敢？世人皆知超人的强大，他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他真以为超人不会对下杀手吗？

蝙蝠侠有底线吗？卡尔漠然的想，这副盔甲下的人拥有心跳吗？

人们都说超人是圣父，难道不是蝙蝠侠更像？人们都知道如果不义联盟败了，超人也不会被处死，因为这就是蝙蝠侠的原则。

－－他要怎么做蝙蝠侠才会想杀了自己？

卡尔比任何人都知道布鲁斯·韦恩本质是多么高傲的人，所以他将蝙蝠侠压在床间，蝙蝠侠忍得下疼痛却忍不住喘息，只有肌肤触碰时听他偶尔泄露的呻／吟，听他为自己而急促跳动的心脏，卡尔才能体会到蝙蝠侠确实是人类。

卡尔要布鲁斯意识到他败了，他是自己的战利品，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自尊他的原则，全都不值一提；他属于自己了，蝙蝠侠必将站在超人的身边。

布鲁斯太温暖了，卡尔将他紧紧禁锢在怀里的时候才觉得布鲁斯从未离开，他从不孤独。

只有在床上他才能逼迫蝙蝠侠落泪，蝙蝠侠快要失去意识时才会不自觉的示弱，卡尔鬼使神差地去吻他眼角的泪，惊得布鲁斯钢蓝的瞳孔不禁微微放大。

【你爱我。】

布鲁斯声音沙哑，他明明该是弱势方，说出这句话时更像指出隐秘的真相：【太可笑了，卡尔。也太可悲了。】

卡尔想大声嘲讽他，想说更多羞辱蝙蝠侠的话，但他只是抓住对方的下颚，狠狠吻了上去。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他分不清它是因为强迫了一个不比自己差的强者而急促跳动，还是因为被戳破了隐秘的心思。

他决定脑控蝙蝠侠。

……

那是斯里奥最糟糕的一天。

【你后悔过没有杀了小丑吗？】

斯里奥的视野天旋地转，那个时间段里他和布鲁斯的记忆是混乱模糊的，它们像碎裂的拼图，斯里奥只拥有零碎的片段，他只记得一句话，一段场景。

是杰森在冲达米安怒吼：【你还不快滚！你想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他遵从着卡尔的命令没有戴蝙蝠手套，那只被血反复染红的手上血渍凝结成了褐色，它扼住了杰森的脖颈，掌心下是他养子急促的心跳和温热的肌肤。

这双手杀过无数无辜的生命。

布鲁斯感受到手指在渐渐收拢，从未有过的恐惧侵袭了蝙蝠侠，他的灵魂被禁锢其中，哪怕他绝望到浑身颤抖都无法阻止手部的动作，一个杀戮机器怎么控制自己？

卡尔－－

意识在躯体里无声地哀嚎，他几近濒临崩溃，超人为什么不杀了他？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克拉克。

放过我吧……

【松手！】

超人的指令比他疾驰而来引起的破空声还要快，斯里奥松开了手，杰森大声咳嗽着跪倒在地，卡尔在蝙蝠侠身后降落，他没有一如既往地大开嘲讽，只是站在原地一直沉默。

【……我会让他们放杰森走，达米安想走我也不会拦他。】卡尔的声线异常低哑：【我没有想到红头罩会混入其中，听见你的心跳不正常我立刻赶来了－－】他试图对蝙蝠侠解释。他要解释什么？他没有刻意安排蝙蝠侠手刃亲子，差点发生的事情都是意外？

斯里奥觉得他十分可笑，他们走到了这一步，超人竟然开始试图道歉。

【你之前说我现在和小丑没有区别。】斯里奥发现他可以说话了，卡尔也许为了弥补他不经意的遗漏，放松了对蝙蝠侠的控制，【那你呢？你也没什么区别。】

【你疯了，卡尔·艾尔。】他说：【你想让我也陪你疯，是吗？】

【你做到了。】斯里奥握紧了掌心的铁片，他死死攥着拳头，冲沉默不语的超人无声地微笑。

卡尔惊恐的发现蝙蝠侠竟然在笑，他的心脏狂跳不已，有什么他意料不到的事情在迅速的转变。

斯里奥说：【蝙蝠侠经历了很多个糟糕的一天，每一个糟糕的一天都没能让他变成小丑。】

【你已经是最可怕的罪犯了，你为什么不能完全狠下心做得更彻底点呢？】

血从斯里奥指间滴落。

【你就是我最糟糕的一天。】

你知道你有多胆怯吗，超人？

蝙蝠侠放弃了，他松开了一直紧拽超人的手。

超人经历了两次糟糕的一天，第一次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热爱的城市，他成为了卡尔·艾尔。

第二次他失去了布鲁斯·韦恩，他呆坐在地上，双手按在蝙蝠侠汩汩流血的伤口，布鲁斯的血是滚烫的，它溅到卡尔脸颊上，他甚至怀疑这不是血液，而是液体的氪石。

只有氪石才能让超人如此虚弱，让他的双手颤抖不停，捂不住蝙蝠侠伤口涌出的鲜血。

只有氪石才能让超人有如此深刻的痛苦，让他疼痛到发出哀嚎，蜷缩在原地直不起身子。

只有氪石才能阻止发狂的超人，只有氪石才能彻底击败超人。

可是他毁了地球上所有的氪石，他为什么还会如此痛苦？

他听见蝙蝠侠的心跳渐渐消失，他小心翼翼地凑近蝙蝠盔甲，他什么都听不见。

【卡尔，你太可悲了。】

大梦一场，他彻底清醒了。

他身边最后的氪石碎了，没人再能杀死超人。

氪星人的寿命绵长，他将在无尽的时间里悔恨他做过的所有事情，他屠杀的无辜人民，他手刃的同伴、朋友，和他施加于蝙蝠侠身上的苦痛。

【你爱我。】

他再次手刃了所爱。

这份认知让他几近崩溃，他抱紧怀里的人，这一切都仿佛昨日重现。

他好像又呆坐在被核平的大都会废墟里。

【世界很美好，克拉克，你看它是美好的，它也会回赠你美好。】

世界不会以爱回赠超人，它以痛吻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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