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四章

说起撩拨男人这件事,司羽还是有不少经验的,白愁飞又明显对她有情,引他动情不已不是问题。

问题是,司羽贪心,想要的多了点,就不能简简单单的用儿女情长来束缚他了。

司羽暂时还没想好该如何做,她还有事在身,不可能继续待在白愁飞身边。

如此,她的离开已是定局,说不得还能因为分离反而让白愁飞更为思念。

“在想什么?”司羽的耳畔忽然响起白愁飞清润悦耳的声音,抬眸便见他正微微俯身,凑近了问她。

和白愁飞英俊、漂亮、优美又好看的面容不一样,他的气息是极具男子气概的酷烈。

要怎么形容呢,若单从白愁飞的相貌来看,他应该是如清风朗月入怀,气息干洁俊雅,可他却偏如一雄壮男子,满身的荷尔蒙气息。

“在想明天的事。”司羽不动声色。

白愁飞神色有些许黯然,直起身道:“明日我和苏大哥去金风细雨楼就行,你照顾好自己便可。”

司羽摇摇头:“我原也不会去的。”

见白愁飞面露不解,司羽道:“明日家师与师兄弟们便入京了,我会在城门口相迎,与他们一同进宫面见官家。”

进宫,见皇帝。

若不是司羽提起,白愁飞几乎快要忘了,司羽和他们这些江湖中人不一样,她不仅仅是誉满江湖,还是民间百姓口中救苦救难的得道高人。

他何德何能,能引她入红尘。

可白愁飞不甘心,他去京城是去闯一番事业的,要开万世功业、名扬天下的。

但喜欢的人他也要得到。

白愁飞按捺心中燃起的不甘,努力缓和了语气:“那我以后该如何寻你?”

“明日之后,官家或许会将城外天庆观赐予我们修行,若我所料不差,你之后便可去那里寻我。”司羽道,又扯下腰间的玉佩递给白愁飞:“此为信物,若有事寻我而我恰巧不在,也可寻我的师弟们帮忙。”

白愁飞看着手中羊脂白玉的玉佩,上面用篆文刻着广清二字,一看便知是极为重要之物。

他本想还给司羽的,但实在舍不得赠送玉佩代表的含义,若司羽不是修道之人,她此举无异于表露真情。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白愁飞忍不住思索全身上下有什么可以回赠的东西,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眉头一皱,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正在白愁飞准备归还玉佩之时,苏梦枕自棋馆里走出来了,他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便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正和白公子道别。”司羽道,“还请苏公子也和温柔说一声,等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再去寻她。”

苏梦枕自然应了。

之后他们俩送司羽去靠近宣威门的悦来客栈投宿,然后驾车去了金风细雨楼附近。

司羽在客栈沐浴静心,第二天换了一身偏正式一点儿的法衣,又戴上了玉清莲花冠,精神抖擞的去了宣威门。

清玄真人及其弟子入京为官家讲道这件事,京城里的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所以城门附近一大早便聚集了很多人。

司羽不想跟别人挤在一起,便动用了内力,在身侧形成一股气劲,让他人无法靠近。

聚集在城门口的百姓只觉得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道将他们缓缓推开,然后就看到翩然若仙的司羽缓步从人群之中走出,便不由得口称神仙下凡。

如此一来,司羽便可轻易的走到人前,在此相迎。

随着朝霞渐渐铺满天际,一队大内侍卫骑着马护送着几辆马车缓缓靠近城门。

为首的那辆马车很是简陋,青篷双辕,并无遮挡,只见上面坐着一位青年道士,他正闭着眼打坐。

仙风道骨,须发如漆,俊如少年,而当他睁开眼时,双目神光令人无法直视。

看到清玄真人睁开眼,一旁随侍的弟子连忙叫停队伍,一行大内侍卫还有城门口围观的百姓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广清,该归位了。”

话语轻柔,却字字清晰入耳,转身四顾却不见旁人,众人正惊讶之时,只见司羽上前一步,拱手施礼:“是。”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下一瞬便出现在三丈之外的马车旁,然后上了马车,跪坐在清玄真人身旁。

在极为寂静之中,一行人马继续前进,但无论是清玄真人的仙音入耳,还是广清真人的缩地成寸,都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在百姓之间广为流传。

清玄真人入宫后,以丰富渊博的道学知识征服了皇帝,当即便邀他住在大内的摘星楼,便于随时求教。

迫于这个国家掌权者的力邀,司羽等人暂时住进了皇宫,在三天讲道之后,皇帝召集文武百官宣布旨意,置道官二十六等、道职八等,封清玄真人为大宋国师,乃第一等。

接着又颁布一道旨意,赐玉清观“紫霄玉清万寿印”,总管天下道教。

又赐城郊天庆观给清玄真人,供其清修。

出了宫,司羽才知道白愁飞和王小石二人在京城的境况,他们竟被刑部尚书傅宗书关进了刑部大牢。

司羽面色冷凝:“到底怎么回事?”

负责记录民间、江湖、朝堂所发生事情的广济解释道:“他们二人协助苏梦枕掌管金风细雨楼,便得罪了六分半堂,刑部便出手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二人收押。”

见司羽面色不好,广济连忙道:“今日苏梦枕已从边境归来,现下去了傅宗书府上,刑部本就是拿这两人来要挟苏梦枕为他们做事,苏梦枕既然应了,想必他们二人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即便如此,司羽也不放心,她可是知道傅宗书有多么不折手段,白愁飞他们俩进了大牢,肯定会受苦的。

于是司羽便换了一身青色道袍,发丝半绾,戴了一个银色的发冠,低调的撑着一把油纸伞出现在刑部大牢门口。

司羽出现的时机很巧,正好赶上白愁飞和王小石走出刑部大牢,他们二人形容憔悴,白愁飞的下巴上还长出了细碎的胡茬。

在他们面前停着一辆马车,是六分半堂的,里面坐着的正是六分半堂大堂主狄飞惊,他是过来招揽白愁飞和王小石的。

只是可惜,无论是白愁飞还是王小石,都打定了主意绝不与六分半堂为伍。

狄飞惊招揽不成也不恼,临走时还赠了他们二人一句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无人不识君。”

待六分半堂的马车离开,白愁飞和王小石便看到站在一旁的司羽,具是微怔。

他们想过来这里接他们的人会是谁,左右不过是苏梦枕、温柔或者是杨无邪,又或许根本不会有人,但司羽他们却是从未想过。

司羽撑着伞走过来,手里还拿了两把,递给他们二人后才带着他们去附近的客栈休整。

洗漱沐浴之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长出的胡茬也挂掉了,白愁飞便又是一派玉树临风的模样,他看着司羽,忍不住开口:“我没想到你会来。”

司羽总是不动声色,清冷淡然,仿佛世间万物对她来说皆微不足道,她会来,白愁飞心中的讶异惊喜比王小石更甚。

“我这几日一直在宫中,今早出宫方才知晓你们的事,有苏公子为你们斡旋,我能做的便只是这些了。”司羽看着白愁飞的眼睛,唇边漾起清浅的笑意:“我会来,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安好。”

恍若晴光映雪,白愁飞愣愣的看着司羽,她的笑靥,她说的话,都在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他差点忍不住就想要表明心意了。

司羽继续笑语嫣然,素手牵住白愁飞的手腕,为他诊脉。

白愁飞心绪起伏,心跳不已,司羽实在诊断不出来,见他除了憔悴了些,并无外伤,便想着不急于一时,过会儿再诊一次。

等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白愁飞便感觉十分困倦,在牢里紧绷着神经,吃不到东西也睡不好,如今到了安稳的地方,卸下满身防备,他特别想睡觉。

见白愁飞强撑着精神,司羽便道:“你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说。”

白愁飞也没犹豫,躺在床榻上,很快便陷入沉睡。

白愁飞平时站起来的时候人高马大的,躺下来就变成长长的一条,客栈的床不够长,他的脚还半悬在空中,司羽怕他睡不好,便给他拿了一个凳子垫着。

只是睡梦中的白愁飞眉头仍紧皱着,时不时嘟囔着什么,手不由得摸向腰间的飞刀,显然睡得并不算太安稳。

见状,司羽便拆了腰间的香囊,给他焚了沉水香。

白愁飞醒来之时,先闻到了悠然清新的莲花香,让人仿佛置身于莲花丛中。

这是司羽身上常年沾染的香味,白愁飞记得很清楚。

他连忙起身,却发现房间内已经没有司羽的身影了,只有她留下的一盏香炉,正飘着袅袅青烟。

白愁飞垂下眼眸,她走了。

这时,房间门忽然被推开,白愁飞抬头,来人正是司羽。

“你醒啦!”司羽眉梢眼角带笑,提起手中的酒壶摇了摇:“要不要尝尝我酿的青云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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