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快了。
黑色纹路的浮现快如迸溅的水花,定格在最喧嚣、最妖冶的一刻。与此同时流失的是桃井五月的体温,如同被迫供给植株的养料,源源不断输送向异样源头。
她的嘴唇已经泛紫,眼帘紧闭,睫毛却以十分微弱的幅度颤抖着。
中原中也两三步上前,目露讶异,然而黑子惊愕的表情让他咽下直逼咽喉的疑问。他顿了顿,尽量让语气平稳:“是诅咒型的异能吗?”
“不知道……”黑子哲也语气恍惚,试探桃井五月的脉搏,指腹下的鼓动逐渐微弱,连带着他的心脏重重下沉。
桃井的情况撑不到医疗部到来,普通病院又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但现在他没得选择。
中原中也将人接过:“我来吧,就近的医院在哪?”
墓园偏僻,想当即打到车不现实,最快的方式自然是利用他的异能力。
黑子哲也眼底汇聚的暗火倏地被拨乱一瞬。他闭上眼,眉头簇起,一手搭上中原中也的肩头,另一只手指向远处。
“……离开墓园后直走,五公里后朝东南方向。”
短暂的迟疑没有被忽视。
红黑光晕笼罩三人的瞬间,中原中也隐晦的关切随之而来:“有问题吗?”
黑子哲也咽下所有隐晦的不安,耳侧疾驰的风令他大脑嗡嗡作响,仿佛被隔在一层透明不可见的薄膜里,紊乱的心音无限放大,除此以外的任何声音都显得模糊,不够真切。
他神色黯淡,搭在中原中也肩头的指尖紧了紧。
“是绿间君家的医院。”
“瞒不下去的。”
──
仅凭实力考虑,绿间家的医院也是最好的选择。
医疗器械冰冷的机械声,在消毒水味蔓延的空间回荡。黑子哲也隔着透明厚重的玻璃,目光穿过忙碌医护人员的间隙,落在氧气面罩遮住大半张脸的桃井身上。
桃井五月紧闭的眼始终没睁开过,苍白的面色不见好转。
理所当然的,病因无法查出,只能靠现有医疗手段维持住不断恶化的生命体征。
桃井的样貌对绿间家人来说不算陌生。罕见的头发颜色,共同登上过篮球月刊,合宿时期的合影,加上有时会陪同负伤部员前来检查,给绿间真太郎的家人留有不浅的印象。
反过来就不一样了,将奇迹的世代串联在一起的是篮球,也只是篮球。就算平日无事时会浅聊些各自家庭背景,也不会继续深入。
黑子哲也会知道绿间家人的样貌,是来到港口黑手党后特意查找的资料。
不见任何外伤,所有检查轮过一遍也无法确认病因的患者迟早会惊动院长。
就在黑子哲也调动关系,调查所有可能有关联的异能者时,他已经见到一位眉头拧紧、五官有几分熟悉的中年男人经过走廊,手持电话,神情疑虑。
他听见迟疑的拨号声,与曾经手机中存储的某个号码完全一致。
与此同时,担忧他状态,主动包揽办理手续的中原中也回来了。手持一沓化验单,隔着层手套攥住黑子哲也垂落在身侧的手:“要通知她的家人吗?”
黑子哲也没有回答,唇色泛着缺血的苍白。
通知与否,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给出去的钥匙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原理是将遇到危机的人及时拽入影界,足以避免致死的外力、子弹、车祸等不得不防的东西。同时他也知道,这份能力存在缺陷。
无法辨别由内部迸发的恶意。
他不知道桃井五月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同样的灾难是否在其他人身上重复,又会在何时迸发。
这种担忧,模糊了黑子哲也对危险的感知。抑或是有足以让他放下心来的人在身边陪同,才能放任自己混乱至此。
阴影借屋顶白炽灯落下时,他甚至无所察觉。
“从刚才开始就感到很不妙的气息,是你啊。”伴随阴影一同到来的,是某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之前我还担心声东击西,没让杰一起过来,看来你又遇到麻烦了。”
类似的腔调黑子哲也遇到过两种,一种他听过很多年,每次出现必定伴随着中原中也的暴怒。
而另一种──
“怎么愣住了?”
黑子哲也僵住的大脑重新运转,视野里高到过分、不知是不是故意插腰俯身,摆出像无意间嘲弄人身高姿势的五条悟不断放大,清空他脑中杂叙无乱的思绪。
“你会找过来意味着桃井身上的不是异能……”
“桃井?”听到陌生的名字,五条悟摸着下巴,大跨步来到重症监护室边的玻璃旁,借身高优势,很快看清屋里的景象。
“唔──”他突然沉吟起来,掀开蒙住眼睛的黑色眼罩,语调中的轻浮消失不见,“麻烦了呀,花纹我见过。”
黑子哲也问:“有解决办法吗?”
“目前而言,没有。”五条悟给出否认的答案,半晌后,又做出更糟糕的补充,“她的情况更危急。”
这答案也在黑子的预料之内,他低下头去,不再言语,医院各处传来的斑驳噪音此时此刻无限放大。
孩童的哭泣声、病入膏肓者的痛苦呻/吟、利刃割过肌理、空药瓶坠入桶中,隔着塑料袋重重撞向桶底的嗡鸣……一切声音穿过鼓膜,汇聚向他刺痛的大脑深处,又在触及到某条线时,“啪”的一声消失不见。空白的声浪无助回荡,却不再侵扰他半分。他就像一叶漂泊在静谧中的孤舟,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唯有手背处的微弱热源,成为当下仅有的感官。
“我需要回去一次。”
黑子哲也重重吐出长气,他略微侧身,将头靠在中原中也肩部半晌,回以饱含歉意却坚定的浅笑,一点点将自己被攥紧的手抽出,得到复杂却代表默许的无声回应。
桃井这里必须留人,中原中也没有首领的许可,也不能不负责任的擅自踏入未知。
黑子哲也起身,操控影子遮挡住走廊顶部摄像头,问向面前的人:“你是遇到困难会选择退却的人吗?”
“怎么可能。”
“那之前为什么放弃了?”黑子哲也追问,随后自嘲地笑笑,“我也是。”
“是啊,为什么呢。”五条悟的语调很轻,飘忽的有些事不关己,借着摄像头被遮挡的短暂空隙,画出用于传送的符文。
想见到天元很困难,不断移动的1000多扇门里,只有一扇可以通往他的所在地。对于一般咒术师来说,这确实是无法逾越的天堑,如果是如今咒术界的两位最强联手,却并非不可能。
然而上一次尝试,加上黑子哲也在内,三人无一例外选择退却。
明明他们都不是在乎这些的人,老橘子都折腾没了那么多,知晓所谓结界的“真相”后,更不会顾及咒术界高层的弯弯绕绕。
那致使他们无一例外选择退缩原因是什么?
黑子哲也眼前忽然一黑。
从充斥满消毒水味的空间脱离只需一瞬,脚踏实地到急坠而下也只需一瞬,察觉到异样,更是在极为短暂的瞬息内。
他的落地处出现一扇平躺着洞开的大门。
那门来的突兀,毫无逻辑地出现在空旷草坪中央,与地面齐平,像用来储藏物品的地窖,内开的大门深处却什么也无法看见。
黑子哲也本来可以反应的,就算坠落途中缺少借力点,也能强行扭转身姿,落到门框外的地方,更不用说旁边还有能够悬浮的五条悟在。
但随门一同袭来的,还有帐。
那估计是拒绝五条悟进入的帐。
黑子哲也的意识回笼时,有过于清浅的呼吸落在面颊,随即是冰凉但接触面过小的触感。类似引擎发动的声音距他极近的地方响起,又像油没续上,响一阵停一阵。
他嗅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带有温度的熟悉味道,某个猜测让他指尖骤然一缩,浑身肌肉紧绷,警戒周遭的一举一动,小心翼翼的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放大数倍的猫头。
浑身毛色乌黑,眼睛幽绿,因光照的关系瞳孔小而锐利,粉嫩湿润的猫鼻子正怼向他的鼻尖,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黑子哲也没有动作。
他紧张环顾四周,试图调动影子探查,能力却石沉大海似的没任何反应。肢体也是同样,软绵绵的失去力道,别说紧实的肌肉,就算将胳膊攥紧弯曲,挤出来的也只有一摊软肉。
这里是他曾经的卧室,从幼儿园直到国中毕业,在里面度过十几年时间。
屋里的小物随时间流逝更换了一茬又一茬,幼儿园时贴在墙上的贴纸还在,只是被贴上墙的篮球巨星海报遮住一半,只露出泛黄的边角。
窗帘也是熟悉的天蓝色,晨光穿透薄薄一层布料,落在趴在他身旁的黑猫背上,将因衰老而显得毛糙的毛发照的油亮。
黑子哲也忽然感到无所适从,手悬停在半空,那猫便直起身来,用头不断摩挲他的掌心。
他以前是养过猫的,家里人也是喜欢猫更甚于狗。所以在黑子哲也出生后没多久,家里就新添一位浑身黑漆的成员,是只脾气十分温顺,有着绿眼睛的母猫。在黑子哲也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喜欢围着他转,被照片忠实地记录下来。
它在黑子哲也升入国中不久后,因为衰老带来的病痛去世,几年间生下的小猫也送了出去,父母也没打算接新的小猫替代它。直到一家人出事前,它最爱的玩具还塞在猫窝里,躺在黑子零星堆放几个鞋盒的床铺下方。
“别开玩笑了……”
黑子哲也捏紧拳头,牙关紧咬,远低于平均值的身体数据让他的愤怒都显得颇为无力。
黑猫被他的态度吓到一惊,弓起身子,利落跳下床,匆匆从门缝挤出去。
用这样熟悉的场景迷惑,只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恶心。
土下座躺平任打,养病养到现在见效缓慢,每天两百药钱刷刷往外花,家里人也为了照顾我有一边辞了工作看护,经济压力越来越大。
这边也因为断更太久找不回手感一直没更新,距离完结还有至少十几万字,平时重心就转移到来钱快的画画方面了。结果就是越拖越没手感。后来也发现大纲出了问题,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结果就是恶性循环越拖越不想写。
真的十分抱歉,这篇文我还是会更下去,后续大纲已经重写了,我也确实需要这篇文未完结提不了的钱继续吃药。我喜欢一切都解决的完美结局,所以不会烂尾的,至少会写出我原本定好的结局。
再次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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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 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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