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千寻等到黑子哲也回来，天色已晚。

大赛期间舍友失踪，变相晋升的单人间没能给黛千寻带来安宁，几日下来，赛后迸发的疲惫感不说，精神没谁比他更煎熬。

黑子哲也消失得突然，自九楼一跃而下，丁点儿音信都没留。

而那时，遥遥望着空荡荡地面的黛千寻，还没意识到这是他麻烦的开始。

走廊监控照不到人影，电话又不通，大活人失踪得明明白白。黛千寻后知后觉，队长他交代不了，监督那更交代不了。

他纯粹被架在火上烤。

虽说这脾气诡异的小少爷在篮球部是个十成十的隐形人，活没见他干多少，于一军正选更是无用，知道他存在的人寥寥无几。但耐不住赤司征十郎关注他，校董会也发话让教职工多顺着点，看在赤司的坚持以及篮球部养个闲人不算大事的份上，白金教练便默许了。

谁知道他惹事能力和存在感成反比。

队内有黑子哲也邮箱的人没几个，迫于多重压力，被冠上“看起来关系不错应该是朋友”标签的黛千寻，这些天邮件没少发。

虽说这多半是转移注意力的自我慰籍，但历史发送页面一拉，教练问起来时，好歹也能意思意思转移火力。

结果所有联络全部石沉大海。

黛千寻捏着手机，指尖麻木的在发送键上戳来戳去，本以为今晚会照常杳无音讯，提示发送成功的界面与耳侧响起的收件音却同一时间出现，就在他身后，来的突然而然。

他猛地转头。

消失数天的黑子哲也正扒住窗沿，衣服正常不少，一条腿从半敞的窗户外翻进，手里攥个啃一半的糖苹果，若无其事打着招呼：“晚上好。”

黛千寻表情语调大脑全是空白的，一句吐槽都组织不出：“你就不能走正门吗？”

“没带房卡，不方便。”黑子利落翻进身，顺手把窗户合上。

他故意在黛千寻面前暴露后，丁点伪装都不屑做。

也不知道从九楼跳下或是爬上来哪个更震惊。

“赤司很生气。”黛千寻麻木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在最大压力来源面前提起另两个压力来源，眼底写满‘你他妈可算回来了’这句话，“教练也有些不满，但他没太表现出来。”

洛山的偏差值放眼全国名列前茅，单论成绩，能来这的学生无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基本杜绝了校园内出现混混刺头的可能。

黑子哲也纯粹是意外，他与一切格格不入。

一次性惹了两个身处篮球部顶端的人，黑子哲也也不怵，他点点头，顺手带上大敞的窗户，格外有自知之明：“谁叫我确实是败坏篮球部纪律风气的异类呢。”

这自我认知准确到让黛千寻一噎。

油盐不进的模样总会让人无端来气，但黛千寻的性格注定他情绪不会被轻易调动。一段冗长寂静的沉默后，还是黑子哲也率先开了口。

“黛前辈，你觉得美国怎么样？”他捻着糖苹果的竹签问。

黛千寻又木了一瞬，话题跳脱之快让他思维来不及回转，下意识反问回去：“什么怎么样？问题太广泛了。”

“没什么。”黑子哲也话语轻飘飘的，“就当是我这几天给篮球部添麻烦的赔礼，送一场含金量很高的海外合宿，走我私账。”壕无人性的话说了一半，他还嫌不够似的，继续打补丁，“ NBA不一定联系得上，但召集些美国风头正盛的街头篮球队问题不大。”

黛千寻被诡异的发展砸得有些懵：“至于吗……”

他知道这个不比赤司难搞的小少爷有问题，能用“小少爷”这种调侃连带揶揄的称呼，也代表他对黑子隐藏的部分有一定认知。出于本能的自保趋向，黛千寻不会主动探究，哪怕这人在他眼前表演信仰之跃他都能稳中带苟，装不知道。

结果对方愈发放纵了。

黑子哲也人设崩塌的厉害，本人恍然不觉……或者说他知道但懒得装，消失三天径直转了性子，桎梏丢掉许多。

他摸出手机，指尖速度快到在屏幕上只能看见残影，面无表情嘀咕着：“毕竟人际关系不好处理，经营起来太麻烦，简单点，让大部分人吃人嘴软就好。”

这样效率的确一流。

黛千寻张张嘴，想说什么都被他滚动的喉结尽数咽回去。

他目光足够小心翼翼，无语的同时混杂有探究之意，落在气场愈发随意冷厉的黑子哲也面庞许久……天知道两种完全相悖的形容词怎么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敏锐的直觉让黛千寻选择避而不谈，他撇过头去，眸色微暗，转移话题道：“你还是快跟赤司说一声吧，至少让他知道你回来了。”

小队长平日里不说什么，但跟他走得近的人能察觉到，他才是最担忧的人。

他听到黑子哲也突然笑出声：“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黛千寻下意识抬头，被莫名幽深的眼眸盯得一个激灵，果断拒绝：“别，我自认不是轻小说主人公，现实挺好的。”

所以别再告诉他超出日常的东西。

黑子哲也不说话了。

不知他对黛千寻的答案算不算满意，那根始终捻在手里的糖苹果被随手插/进床头装饰花瓶里，与塑料假花争相斗艳。他径直离开房间，脚步落在走廊漫长的菱格地毯上，声音轻到微不可闻。

黛千寻心底莫名直打突，压住放门把手，从屋内探出半个头去看来去肆意的短期室友。

对方只留了个冷酷无情的背影给他，步子不疾不徐，来到走廊另一侧、相隔三扇房门的酒店房门口，轻轻叩响。

动作坦然到不见丝毫犹豫。

黛千寻很佩服他公然撩虎须的行为、负面意义上的佩服。篮球部正选安排的都是酒店标间，黑子哲也敲响的正是赤司征十郎和实渕玲央共住的标间房门。

“你在这做什么？”

想什么来什么，黛千寻还没等到那边房门开启，满腹疑惑的声音先行在身后悠悠响起。

是实渕玲央本人。

他像刚从酒店自带的温泉浴场归来，浑身只穿了松松垮垮的白浴袍，没来得及回房间，就在半路看到偷偷开半条门缝，鬼鬼祟祟的黛千寻。

“别过去。”黛千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这位队内交谈不算多的队友，把人拽得踉踉跄跄，硬拖进房门里，压低声音嘱咐，“现在的气氛不合适，你也不想触赤司霉头吧。”

不是被赤司本人亲自抓包让他松了口气，但实渕并没好到哪去。

洛山从来能力至上，功利性很强，黛千寻是破例被提到一军正选的，比赛到现在没遇到过强敌，场上表现无功无过。若非这是赤司的安排，他的晋升根本不能服众，更别说稳占队内首发位的三位无冠了。

他跟实渕玲央的私下交情趋近于无。

突然被人拽住，实渕玲央不至于为此发怒，顶多疑惑不解。

他人本就是知心大姐姐类型，心思也是最细腻的，观察力足够。隔着门缝，他很快注意到黛千寻视线所望方向站定在房门前的蓝发少年，结合先前一系列反常表现，心底了然。

“那不是失踪好几天的……”实渕玲央话说一半，话语顿了顿，“小征很在意他。”

一军首发里，他与赤司征十郎关系最近，性格使然，实渕玲央细致的观察力也让他发现某些隐晦细节。

譬如……小征近来很头疼半途转学进洛山的那位新人，不影响部活的情况下把人塞进篮球部还不够，若非日程表填得满满当当，他都恨不得一天到晚死死盯着。

单纯前队友的身份显然无法解释这种的行为，但真问起内情，小征绝不可能说。

因此实渕玲央内心对黑子哲也的存在充满好奇。

看着瘦瘦小小，体态连篮球部三军水准都够不上，胳膊甚至找不出丁点肌肉弧度，却是实打实的前帝光正选，被小征认可的队友。

也是黛千寻位置的前身。

实渕玲央偷偷瞥了眼正聚精会神观察对面情况的黛。部内没什么前辈后辈的死规矩，对方在球场上有用，他可以接受，敬重就免了。年级不同，他对黛千寻私底下了解不深，但仅仅靠社团活动也或多或少能明白对方性格。

……他跟黑子哲也居然能相处融洽，很稀奇。

实渕玲央思绪跑得够偏，房门开合声远远响起，很快将他思绪扯回。他脸色微凝，恍然不觉已然加入刚刚还内心吐槽的鬼鬼祟祟行列，跟面无表情的黛千寻一同隔着门板遮掩，围观那两人谈话。

赤司征十郎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在门口定定站着，只有打开房门时轻微的停顿暴露了他一闪而过的意外情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显然，他在等某人给出解释。

“中也君来找我了。”黑子哲也眼睛一眨不眨，赶在气氛僵硬至极点前选择性暴露实情，态度陈恳到让人挑不出错来，“没有提前告诉赤司君，很抱歉。”

赤司征十郎没回话。

他异色的眼瞳很难使情绪轻易宣泄，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感聚集在心底，使他完美无缺的面庞有了裂痕。

这或许是他人生第一次与失败距离如此之近。无关学习，无关赛场，而是根本无法触及的世界另一面。

黑子哲也恐怕根本不知自己究竟身处怎样的漩涡之中。

然而有些话不适合放上明面，赤司征十郎早猜到黑子的突然离去跟港口黑手党脱不了关系，他只能提醒说：“现在是全国大赛期间，你的行动必须提前通知教练。”

“我只是后勤里最无关紧要的。”黑子哲也直直对上赤司颜色各异的瞳孔，轻声阐述事实，“况且中也君那边的事，不方便跟学校的人说吧？”

赤司征十郎望向他的眼神陡然凌厉。

“这算威胁？”

但凡换个人理解这段话，都会认为是一方故意拿身后黑手党施压，不知好歹，攻击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人。但黑子哲也明白，小队长口中的威胁并非表面含义。

“不，我自愿的。”他回答。

赤司征十郎真正担心的，是怕他受到港/黑胁迫，做下违背自身意愿的决定。包括但不限于被冠上继承者的名号，由光明坠入黑暗，以及……在短暂的假期内选择一位同性年长者作为伴侣。

最后一点恰恰是赤司最担心的。

即便人格转换，赤司征十郎的本质从未改变过，他一直是黑子哲也眼中注重友情、待朋友格外温柔的存在。

可惜他连这点微末的情感也无法回应了。

甚至主动破坏。

僵硬虚假的笑面具般扣上黑子哲也的脸，他抬起眼，与赤司征十郎异色瞳孔中自己的虚影对视，嘴角随面部肌肉恰到好处的调动牵起。

他听见自己说：“选择和中也君在一起也是，接受现在的背景也是，全部都是我的自主选择。”

溺在水中的人放弃一切求救举动，自我封闭着向下沉没。

这便是赤司征十郎正面对的。

两人的谈话声不大，但走廊毕竟不是封闭空间，声音在狭窄回廊游走，模糊大半后，传入另一侧躲在房门后的两人耳中。

但实渕玲央和黛千寻根本不知道港口黑手党这一背景。

实渕玲央心思细腻，换方面说就是他想的多。两人的谈话乍一听火/药味满满，逐字逐句掰开理解后，得出的结论更不妙。

他大惊失色，指尖颤颤巍巍抬起，来回在远处就身高方面很和谐的两人之间点着：“……难道是情感纠纷？”

“在一起”、“自愿的”这种敏感词汇，真不能怪他多想。

黛千寻摇头反驳，无力吐槽感早就占据了他的全部：“明显不是吧，赤司不是那种人。”

“所以另一个是了？”

实渕玲央直直抓住话语中的漏洞，难以置信的表情至今未褪，脸色更白几分。

黛千寻猛地被噎住。

透过门缝看见的景象影影绰绰，加上黑子哲也存在感本就不高，一时间，映照入虹膜的景象只有一片红蓝相间，看不真切。

他努力挤了挤眼睛，从思绪被带歪后的荒诞感中抽身：“不，他问题可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再说是个正常人都不想把自身的反常闹到人尽皆知吧。

不论门背后的讨论多热烈，身处焦点中央的两人对话也会继续。

赤司征十郎对黑子的回答有所预感，异色眼眸久久凝视着他，像是想从曾经最在意的朋友脸上看出一丝一毫不情愿。

哪怕黑子哲也流露出任何抗拒神色，他都不会放弃伸手。

然而他什么都没看到。

赤司征十郎微微错开视线，这对于被第二人格掌控身体的他是极为反常的表现。

无能为力感并非初次造访，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有第二人格逃避兜底，钝刀割肉的苦楚侧面瓦解他一直以来的胜利准则，以至于内心某处开始悄无声息坍塌。

“这就是你的决定？”

动摇转瞬即逝，赤司征十郎最后确认道，语调清冽，足以掩盖一切暗藏的晦涩。

“我们都无法改变什么，赤司君。”黑子哲也意有所指，没有正面回答。随后，他礼节性鞠躬，结束这段过于短暂的交谈，“教练那边我会亲自交涉，失陪了。”

就像他去的时候毫不犹豫，离开时同样不拖泥带水。

不知不觉间，两人谈话的主导权颠倒了，不再是国中时期队长与被引导的迷茫者，以至于事情完全超脱赤司征十郎的掌控，混杂太多不纯粹的外物。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人，远不像外人看得真切。

黛千寻把门缝掩得更紧些，避免被莫名沉重的氛围误伤：“我第一次见赤司表情严肃成这样。”

自从认识黑子哲也，被迫见识到日常外的非日常后，黛千寻的吐槽欲便开始暴增。只是每一次迫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的吐槽都会被迫咽回去，无法宣泄，累积到现在，直接冲破他在篮球部的寡言形象，跟身旁算不上喜欢的实渕玲央都想着说一两句。

比起球场上合作，显然当下场景更符合共患难那味。

实渕玲央难得的赞同这话。

私底下跟赤司征十郎交情最多的毫无疑问是他，他也是头次看到小征这副表情，比起比赛中浪过头导致失分时的严肃面孔还要严重得多。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隔着缝隙正缓步向这边接近的身影。

实渕玲央皱眉：“白金教练的房间不是反方向吗？”

回答他的是隔着薄薄一层门板站定的少年毫无感情的嗓音：“看够了吗？”

嘴上说着去找教练解释的黑子哲也，实际行动与说法并不一致。他直接返回来时的房间，把拽住实渕玲央的黛千寻堵个正着。

好在赤司那边已经回房，不然黛千寻还得面对四人面面相觑的尴尬场面，被抓包后索性快速拉开门，嘴里不忘念念有词：“……你的观察力是有多敏锐？”

黑子哲也打量着意外出现在这的实渕玲央，照常将礼节拉满：“你好。”

“你是小征国中时期的队友？”实渕玲央还在皱着眉，目光犹带审视，“为什么故意要惹小征生气？”

黑子哲也反问，语气平淡且无辜：“我看起来像是故意的？”

就是听起来格外气人。

“小征因为你顶着很大的压力，全国大赛你本来不该来的，是小征把你塞入后勤才能跟队。”

“所以？”黑子哲也问，“你在为赤司君不值吗？”

他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真实，也没必要费心思经营高中人际关系。哪怕是赤司征十郎，总有一天接手家族产业的他也会面对混迹在黑暗中的事实。不如从现在开始，一步一步斩断温情，让属于友人的美好记忆永远停留在国中二年级。

这样对谁都好。

然而实渕玲央的答案跟黑子哲也所想不同。

“……不。”他过长的睫毛半阖，近一米九的身高足够他以绝对压迫感俯视蓝头发的少年，“我相信小征看人的眼光，能让他如此挂在心上的前队友，绝不是不值得让他为之付出的人。”实渕玲央话锋一转，又警告说，“你也很在意他，但你继续让小征难办的话，我不会坐视不理。”

黑子哲也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这算赤司君新的朋友吧，虽然部内气氛很沉，相处模式也跟奇迹的时代一群刺头完全不同，但实渕玲央和其他几位首发说不定更适合赤司的节奏。

况且这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樋口哪怕有他半分能耐，也不至于因为读不懂空气让人心累成这样。

“或许吧。”黑子哲也没有完全否认，回过头去朝向赤司征十郎所在方位，入眼的只有平贴满暗黄壁纸的墙壁，喃喃道，“他这样下去不行。”

影子能告诉他，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屋里的赤司君，远远不似他表现得坚不可摧。互换的新人格，看似比过去凌厉无情的多，实质却像尖锐过头的一把刀，想折断他也很容易。

首领下达的任务想继续下去，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赤司君的双重人格问题。

──

奔驰的红色残影闪电般划破寂静深夜，轰鸣的引擎声阵如雷霆，惊起停憩在路旁电线杆的黑色乌鸦，扑扇着翅膀腾空而起，破口大骂似的发出阵阵沙哑干涩叫声。而惊扰它们的车辆早就远去了，只留下焦黑呛鼻的尾烟，挥散在月光与路灯双重光源照耀下的车道上，与夜色融为一体。

前不久才在西部镇压叛乱、外勤一出就是大半年的好处，在于中原中也急着赶回横滨时，大阪正好留有他随手买下却没开会去的跑车。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回总部半途，中原中也接到来自首领的电话，他索性用重力让手机悬浮在耳侧：“Boss。”

【出差感觉怎么样？】

森鸥外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没第一时间进入正题，一如既往地符合他性格。

“……很奇特。”中原中也犹豫半天，突出一个只能笼统形容的词汇，“这就是不让哲也回横滨的原因吗？”

【嗯，差不多。】

“我明白了。”

平行世界的简略情况他们已经通过邮件提交，足够森鸥外了解三天内的情况，而黑子哲也在那边世界横滨引发的异状，直到现在仍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

中原中也不会问首领是如何知晓的，但他对此安排无异议。

【黑子君刚刚打了申请出国，我许可了。】森鸥外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想必这才是他此次电话的本意。

【怎么样，要跟去吗？】

虽说对森鸥外的提议很心动，但中原中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思忖再三，便得出结论：“组合到现在没有动静，对人虎的悬赏也不了了之，我作为干部不能再离开了。”

只留红叶大姐一个干部怕不安全，黑蜥蜴平时还好，大局很难控制住。毕竟隔壁世界横滨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也不想这边刚走就被偷家。

森鸥外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不过沉吟半晌，【唔，正好让黑子君去交涉。】

“交涉？”中原中也一怔，反应过来首领在说什么，忧虑率先席卷而上，“对面的人是组合，没问题吗？”

【是诱饵也拦不住黑子君自己跳下去。】

“什么意思？”

【是合作，组合主动提出来的。】

中原中也眉头这一刻锁紧了。

组合知道内情的时间不会长，侦探社的人虎一度是他们的目标，悬赏结束后收手，大约那时才得知黑子君是他们达成目标的前置条件。再加上组合形式作风张扬，他们既然没有大张旗鼓找黑子哲也麻烦，必定酝酿其他阴谋。

而黑子哲也，恰好准备再去美国，重查致使他家人死亡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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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 9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