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宁只觉得浑身冰冷,魂魄好似离体,飘到了九霄之外。
等到魂魄再次回到身体里之后,祝英宁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能再次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然后用力推开了马文才。
马文才一个不察被猛地推开,整个人踉跄了几步,撞在后面的墙壁上,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祝英宁背过了身子,大口呼吸,心跳得飞快,“你怎么发现的?”
许久后面没有回应,祝英宁觉得奇怪,回头一看,马文才居然靠着墙壁倒在地上。
“文才哥哥?”祝英宁跑过去踢了踢马文才,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马文才的脸,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天哪,我做了什么?
祝英宁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动作,难不成她刚才一把推了下马文才,然后他正好撞上了墙壁,晕了过去。
祝英宁也算个弱质女流,哪能想到自己的杀伤力居然这么大,不过震惊的同时她也松了口气,还好他晕过去了,不然她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费力将马文才搬上了床,祝英宁通知了马统,让他给他们请个假不能去讲堂,然后就在马文才的床边守着他。
马文才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祝英宁望着躺在床上的马文才,脸色苍白,远不如往常那般气势凌人,她心中内疚。
“若不是我那般用力,你也不会撞在墙上。”祝英宁以手撑头,“但也不怪我,我可是被你给吓死了,你怎么会认出我了呢?”
马文才觉得迷迷糊糊的,头疼得很,有人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吵得他睡不着。可是他一点也不烦这个声音,记忆中他似乎很是怀念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分明就是没有忘记我,可是你既然一直都记得我,为什么你不来看我呢?甚至我连你的一封信都没有收到,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可是你却一次都没有给我回复,我都以为你忘了我了。我真是不明白你,文才哥哥。”祝英宁轻声唤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
马文才一听见那声“文才哥哥”立马惊醒过来,看到的却是垂着脑袋自言自语的祝英宁。
祝英台低着头正看着自己手里的碎玉,她用帕子给收了起来,心痛的不得了,“这是你送我唯一的礼物,却是在这里打碎了,我们是不是也和这玉簪子一样?”
“不!阿宁。”马文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祝英宁。
祝英宁没想到马文才居然醒了过来,下意识地身子往后一缩,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倒是马文才眼疾手快,用力拉过祝英宁。
英宁虽然没有摔在地上,倒是摔到了床上,半边身子压在马文才身上,她迎头便对上了马文才的眼睛。
马文才望着怀里小姑娘,这是他这么久第一次这么近仔细看他的小姑娘,熟悉的眉眼如画如玉,白嫩的皮肤细如白瓷,惊慌的眼让他想起山里的小鹿,好似英宁撞的不是他的身子,而是撞入了他的心里。
虽然不知道刚才她说的话马文才听到了多少,但是英宁知道自己的身份完全被暴露了,吓得她从马文才身上跳了起来。
马文才揉着头坐起了身子,“阿宁,你这一下可把我给撞苦了,我这头,怕是要撞傻了。”
“若不是你吓着我了,我怎么会推了你,我才不负责。”祝英宁回嘴反驳,却在最后一刻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发现自己居然被马文才带着走了。她这般回话,可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就是祝英宁了吗?
祝英宁眼神微冷,瞪了眼马文才,“你套我的话!”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马文才坐直了身子,将被子掀起。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祝英宁问道。
“第一天见你我就知道你是阿宁了。”马文才一脸诚实。
祝英宁一脸惊愕,“那你还和我同住一间?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马文才轻轻眼神一瞥,“我不与你同住,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同别人一块住了?而且我一直苦于没有证据,你这么犟,定是不肯承认的,直到我瞧见了那个玉簪子。”
祝英宁一听见那个玉簪子肉就在疼,“你倒好,吓得我摔碎了那个玉簪子。”祝英宁眼尖瞧见马文才眼里闪过光彩,又觉得自己有些没面子,小脸一板,“哼,不过我也不在乎你那破簪子,还给你。”说着就把碎玉连带着帕子扔在了马文才的床上。让你这些年都不和我联系,气死你。
马文才眼看着玉被扔在床上,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猛地就下了床,却因为头伤到的缘故摔在地上,祝英宁要去扶他也被推开,“阿宁,你说你不在乎我的簪子,可你哪里知道我却那么珍惜你的东西。”
祝英宁见马文才手撑着地,很是颓废,心中一痛,又被这些年的委屈填满,也不说话。
“这块帕子你可还认得?”缓缓从胸口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双手捧着,好似珍宝。
“那是……”祝英宁一眼就认出了那块帕子,是她当年离别前给马文才擦汗用的,没想到他现在还收着,贴身收着。要知女子的手绢一类的东西乃是贴身物件儿,却被一个男子贴身收着,祝英宁忍不住脸上一红,咬着唇站起身夺过那块手绢,“你收这东西做什么,马文才我真是看不透你。若是说你心里没我,你又为何收着这块帕子,还一眼就认出了我。可是若说你未曾忘了我,你又为何这些年来都没来看下我,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没有?”
马文才当即一愣,满腹疑惑,“怎么可能?我每年都会给你写信,却没有收到你的一封回信。”
“骗人,我一封都未曾收到。”祝英宁皱眉。
马文才也发现不对,“不仅如此,每年你生辰我都会给你准备礼物让下人送去祝家庄,”看着祝英宁疑惑的脸,他忍不住叹气,“难道你也未曾收到一次?”
祝英宁摇头,“我从未听说过你有给我寄信或者是你给我的礼物。”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马文才一直以为祝英宁收到了自己的东西,虽然没有回信,但只以为男女授受不亲,祝家庄家教甚严罢了,却未曾想到阿宁根本一次都没有收到自己的东西,那也难怪阿宁对他怀有抱怨,态度明显不如当年那般亲近了。
祝英宁一直以为马文才不记得自己了,什么消息都没有,自然埋怨得很,却没有想到对方一直都记着她的,只是她没有收到对方的心意。
“这就怪了,那我们的那些信,还有你送我的礼物都去了哪里呢?”英宁解了心结,也不怪马文才了,心态一下子回到了当年,“文才哥哥,你说呢?”
马文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脑海里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祝英齐。”
“八哥?”英宁蹙眉,好看的五官皱成了一团,“怎么可能?八哥好端端的干什么要藏着那些东西?”
马文才自然知道英宁与她八哥极为亲近,但是想起当年那个男子高傲的眼神他心中就不舒服,他虽然不知祝英齐当初为何匆忙带着阿宁离开杭州,但他知道这些东西一定是祝英齐扣了下来,他知道祝英齐定是看不起他,所以他这些年来发奋刻苦,便是希望配得上阿宁。
“阿宁放心我定然会找到那人。”马文才轻轻安抚着阿宁。
“那些礼物……”祝英宁心中执着于这些礼物。
马文才温声一笑,“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阿宁若是想要,我再给阿宁做上一份一模一样的便好。”
祝英宁眼睛一亮,“可都是你自己亲手做的?”
“手艺不好,勉强入眼罢了,都是些小玩意儿。”马文才的声音愈加温柔,眼神也是愈加柔和。
“那我也是喜欢的。”祝英宁轻声说道。
“什么?”马文才佯装没有听清,弯腰低头凑近阿宁。
祝英宁只觉得马文才垂下的发丝落在自己的脸庞,轻轻拂在自己的耳侧,微微带着痒意,她控制不住自己,退了一步,抬手挠了下自己的耳垂,“你这人太过分了,得寸进尺的。”
马文才顺着阿宁的动作,目光落在她白嫩的耳垂上,粉嘟嘟的,又看见了那双玉白的手,少年慕艾,心中竟是好像被那双小手轻轻地挠了挠,痒得很。有一种感觉想要破开心房而出,却被阻挡在他身体里,但是没有磨灭,直烧得他整个人都热血沸腾。
他,想要拥这个女孩入怀。
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马文才揽着少女,阿宁温温顺顺的,也不反抗,她心中不反感马文才的动作,反而她靠在马文才的怀里,竟是无比满足,似乎这些年的抱怨和埋怨都消散了。
阿宁聪慧无比,她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马文才不与她写信。她使性子,发脾气,不过是因为,她心里有他呀。
“公子,你可算是醒了。”这道声音一下子惊得两人迅速分了开来,尴尬地整理衣服。
马统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然后揉了揉眼睛,他刚才是不是眼花了,他好像看见自家公子抱着祝公子。他一定是因为熬夜守着公子所以眼花了,公子怎么会抱那个祝公子呢?公子只会抱祝小姐,便是祝小姐的弟弟也不许。
马统自觉应该保护自家少爷,若不是因为这个祝公子,自家公子也不会受伤,这般想着,马统便冲了过去,插在两人中间,“你离我家少爷远一点,小心我家老爷来了找你算账。”
祝英宁脸上发红,根本没心思去和马统回嘴,倒是马文才训斥了马统,“马统,休得无礼,你说我爹要来?是不是你和他说了什么?”
马统脸色一白,暗道不好,却习惯于在自家公子的压力下说了实话,“公子,你被他给伤到了,我自然要去通知老爷了,老爷说了,只要你受伤了,我就得通知他。”
这小子还真通知了!马文才恨不得将马统打一顿,“什么时候?”
“我看这速度,七夕前老爷就能到。”马统老老实实的,“公子,你可别打我,我知道错了。”说着嗷的一声就跑了出去,生怕被马文才给教训了。
“马统现在可不得了,倒成了你爹的眼线了呢。”祝英宁看着马统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一笑,“你都这么大了,你爹还不放心你?”
“自我娘出事,我身边所有的人就都被换了,便是马统也成了我爹的眼线了,他自然怕,怕我出了事他马家就断子绝孙了。”
马文才声音冰冷,吓了阿宁一跳,“你胡说什么?姨母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祝英宁的关怀让马文才原本充满了阴翳的心里一下子照入了阳光,他拉着阿宁坐到桌边,和她满满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祝英宁越听越惊,她竟是不知在她离开之后姨母就被马太守推下了台阶,自此忘了一切,疯疯癫癫的。马太守一向注重脸面,甚至还把姨母给关了起来,这些年才不知是不是内疚了,对姨母好了起来。
“若是我早知道这些事,我一定会去杭州的。”祝英宁说道。
“你来又能怎样?我倒宁愿你永远不知这些事情。”马文才难得一身颓然的气息。
祝英宁心疼,她也顾不上什么了,伸出手握住了马文才的手,“我至少可以陪着你,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她是真心的,不是因为怜惜,而是她发自内心想要同马文才一块儿。
少女的声音清灵却又温暖,驱散了一室阴寒,马文才反握住阿宁的手,望着她认真而又执着的表情,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世间虐我者千万,但因有你,足以让我继续走下去。
英宁靠着马文才,纤纤玉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真硬,吐了吐小舌头,“我想去看看姨母,我不放心她。”
“好,我娘还要劳你照顾呢。”
祝英宁抬起头来,一脸疑惑,“为什么?你不照顾姨母吗?”
“我自然是要照顾的,但是你不一样。”马文才意有所指。
“有何不同?”
“待你嫁与我,我娘自然是你娘,这意义也就和现在不同了。”
祝英宁瞪大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马文才居然一本正经说出了这样的话,简直是又羞又气,站起身来,“登徒子,谁要嫁你,不要脸!”用力踩了马文才一脚,然后跑了出去。
“阿宁,”马文才一下子在英宁跑出门之前喊住了她,“过几日七夕你可会送我一个你自己做的荷包?”
“才不要!”祝英宁连头都没回只留了这句话。
见阿宁跑了出去,马文才一挑眉,我才不信,你肯定会送。
“哎呦,这丫头这脚下的可真狠。”低头望了望这脚鞋子上明晃晃的脚印,忍不住摇了摇头,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头有些疼,还是回去躺一会,媳妇要到手了,真高兴啊。这马统还是欠教训的,老爹他要来了,我得想个法子忽悠他赶紧离开,别影响我和阿宁的二人世界。
忽然一个主意飘过脑海,马文才拍案而起,嗯,这个主意好!
下章预告:
阿宁:听说你爹要来打我
文才:别听马统瞎说,他是来下聘的,⁄(⁄ ⁄•⁄ω⁄•⁄ ⁄)⁄,不然他怎么会选七夕呢
阿宁:在理!
感谢 美人舔舔舔 和 浅夏之歌 的地雷,飞吻($b゚3゚b$) 特地为你们写了这么粗长的一章
下一章就写青书小弟弟啦,大古喜欢的人比较少,之后会写个短篇的一章,嗯,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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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祝家十妹(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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