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理的眼睫颤了颤。

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放弃整个世界？

脱离了暗堕，重锻了身体，获得了新的身份，【药研藤四郎】本来能够过得很好，却因为这种理由再次回到黑暗里，隐姓埋名近百年，连自己的亲友兄弟都不能相认。

堕神想起八百理记忆中的，鸦看向粟田口刀剑们的眼神。平静又冷淡，听到他们讨论药研为什么不肯神降到本丸时，也依然毫无波澜，任谁也看不出他就是被谈论的当事人……

任谁也看不出他和粟田口刀派有关系。

理的手有些抖。

他曾经也自己否定过自己的存在，所以现在对鸦的处境很能共情，只是稍微一想象，就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说到一半，他顿了一下。

不，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很多年前还是药研的鸦就已经回答过了——

【你并不是我的束缚……我的意义是你。①】

盈紫眼睛的太刀付丧神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只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

手指拨开宽大的、堆叠在对方臂弯间的衣袖，自然且迅速地向上，捧起被黑发映衬的、月色下几乎发光的那捧霜雪。

“鸦为什么要远离我？因为看到没有记忆的我，想给我所谓的‘新的选择’吗？”

乌云堆叠起来，慢慢攀附，几乎要将整轮月亮都包围、掩盖住。

“那你要失望了。就算是毫无记忆的我，也已经决定……”

低语最终淹没于近在咫尺的呼吸中。从鸦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少年神明的鬓发一点一点垂落，因为逆光，边缘处散发一种几近于无的银色。

这点颜色几乎晃花他的眼。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时空间的夹缝。以堕神的死亡为前提，那里曾爆发出的属于新世界的光芒，生机勃勃绚烂绮丽，也是这样一种几近于无的白——

【我是，被抛弃了的，旧世界的‘鬼’②。】

现在，堕神也是了。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

不，没有不能。

只是没时间了。

鸦垂下眼睑，用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盈紫眼瞳，慢慢抬手，按住了理的后颈。如云绕指，触手生凉，隔着皮质的手套，都能感受到瘴气的冷意。

他在最后的时间里反客为主，然后扯过自己的披风。

——悄悄把对方拢了进去。

“那么，”黑暗里他低声回应，断断续续的，带着一点点细微的喘/息:

“这一次，也做一个约定吧。”

356.

而此时，七角山。

山路上，灯柱边。

两大一小三振刀剑倚着能把他们仨都装下的大茧子，排排坐，喝冷风。

已经恢复正常的物吉贞宗托腮：“主君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们？”

面无表情的三日月猫式揣手：“这个，老爷爷也不知道呢。”

石切丸已经没有打圆场的心力了，只是给了狐之助一个询问的眼神。

狐之助蹲在他们身后躲风，狐脸麻木：“……”

可能，也许，是把咱们忘了吧。

啊这，其实只是一个亲亲。

①②来自《离家出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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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