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女人站起身，“你刚来这期间，我会和你一起行动，顺便看看你的实力。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先去处理尸体。”女人拍手，“这就是我跟慕容斁学的招数，来看看吧。”

珂宥跟着女人向外走。尽管他对她还几乎一无所知，也没有完全放下警惕。但这个女人，和修炼时遇到的击他第一掌的老人，似乎给人以同样的感觉，珂宥直觉上并不感到危险。而且目前，自己在域地看不到的地方太多，狼印那里也得不到什么实用信息，不管吉凶，也不管这女人目的为何，暂且先跟上去看看吧。

围绕客栈一圈，竟真的发现了两个人，被白色金属钉在墙上卡住了脖子，一脸惊恐。其中一个还有气。

女人看着他，“是谁的人？”

那人看上去很年轻，一副不服软的样子。女人轻笑，手指一动，白光就抵上了那人的脖子。那人转了转头，“我可是慕容斁的人，你敢杀我？”

刚说完，他脖子一歪，死了。

珂宥有些讶异。女人松开手，头也不回地笑道，“来了？够利落。”

他们后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戴着斗笠，脸隐藏在斗笠上垂下来的黑纱之后。他点头，声音低沉，“刚好听到了，就来解决一下冒牌货。”

他又走近了些，“乔小姐，今晚，一切照常。”

然后不见了。

这个人，速度真的非常快。

女人沉默了一会，才说，“走吧。”

“请问你怎么称呼？”一直不怎么主动说话的珂宥这开口才问。

“乔羽。”

一路上，乔羽简单地告诉他，刚才戴斗笠的人叫佑笙，他才是真正的，慕容斁的人。她还说，慕容斁的组织和狼印的组织关系一直都不错，两家虽然明面上少有联手，井水不犯河水，但下面的人关系还是很好的。比如自己和佑笙，从一开始就有合作任务。至于刚才那句话，是指两人昨天约好的任务，他要先过去了。

“跟我走吧？”虽然是问句，但乔羽已经加快了速度。

说话间，就到了目的地，山口堂。

这是一家小有名气的酒楼，不少人会友，宴请，会把址选在这里。

站在门口，乔羽拍拍珂宥的肩，“我得做掉今晚这个包场的主人，而你，任务是用冰印的手法，做掉他的小秘书。”

这话说完，又是四道白光，紧接着，另一边传来响动。

还真没经历过这种生活，珂宥想着。不过就只是这样，我就能相信她吗。

他于是开口：“这就是狼印给我的任务？”

乔羽看了他一眼，“怎么，还不相信我呢。你自己联系狼印试试，看她会不会理你？”

珂宥试着通过耳钉和狼印联系，然而并没有声音回应，但耳后流下血来，滴在掌心上，是和之前出现在乔羽手掌上相似的密文。

乔羽瞄了一眼，笑了起来，“她嘲讽你呢，怎么办？要不要攻打过去？”

珂宥不说话，心里却感到厌恶，不管是对狼印还是乔羽。但这样一来，确实证明狼印和乔羽是同一伙人了，密文他也要快些学会。

“佑笙已经到了。”突然，他听见乔羽轻声说，语气和刚才完全不同。

紧接着他听到细微的响动，向那边看过去，刚才戴斗笠的人，正坐在酒楼屋顶的边沿。

“不用顾忌，他认识你了。放手做吧，你今晚没有危险，即使还是雏鸟，也有我们两个在的。”乔羽轻佻地说，“行了，去看看目标。”

他愈发感到反感，却也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惭愧。

从言行来看，这女人应该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任务，甚至第一次杀人。

但并不是。

然而乔羽越过他走进山口堂，发梢轻轻晃过他眼前，他突然一瞬间失了神。

昨晚，街边。

珂宥有些疲累地从青纱帐向客栈走，突然，脑后的玉钉嗡的一震，一滴血飞向街边一个商人，商人推着平板车，应该是要收摊回家。

商人立刻看见了血滴飞出，迅速闪开，飞身先攻。

珂宥瞬间清醒过来，集中了注意，和他过招。

刚才那恐怕是狼印给出的信号，她就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思索间，商人看准了空中的袭击，晃过他，想要逃跑。

珂宥冲几步，登上墙壁，反身正要追，突然一股气流从身后冲过，他回头闪避，一只钢爪擦着他的大衣飞过去，抓了个空。

商人并不是真的要逃跑，而是找机会反击，要灭他的口。

大衣被钢爪划开一道口子。

这一下惹恼了珂宥。

他闭眼一感知，冲着气流的方向瞬移，上手就是一排冰刃。

商人闪躲，只刺中了一根，不过珂宥已经成功争取到了时间，另一只手燃起火线，向着商人闪避的方向铺过去。

火点着了衣服，商人借势燃起烟雾，珂宥却已经逼近过来，一脚踢在商人的咽喉，商人倒地。他膝盖抵住商人的胸膛，手中生出冰戟，刺进去。

第一猎。

珂宥拍拍衣服，正要站起来，突然一道尖锐的风，从背后袭来。

来不及了。

珂宥吸一口气，在体内结成冰盾防御，直接转身试图正面防卫。

一瞬间，一只风刃已经指在珂宥颈边，可还没碰到他，一道白光飞来，“咣当”一声，打掉了风刃，接着一个人从他面前闪过去，顺手推了他一把。

珂宥后退两步，紧接着跟上来的几只风刃擦着他的胸膛打空，珂宥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感到一缕长发扫过。

转眼，有人影倒在远处的地上，大概就是偷袭珂宥的人。

珂宥马上反应过来，扭头先去追那个帮了他的人。

那人太快了，珂宥凌空一跃，手向前扑。

长发被风撩起，珂宥似乎看到，那人略微敞开的衣领里，侧颈下面靠近锁骨，纹着不知名植物模样的刺青，但是天色太暗了，他看不清楚。

追不上了。

珂宥想起那个偷袭他的人，他连忙又转身回去。

果然，男人没死。地上一片血迹，他逃了。

珂宥没有下到地面，而是沿着墙体和民居二层对的边廊，斜踏向前，居高，很快寻找到男人的身影。

负伤的男人闪进一家当铺。

珂宥一手撒出冰线，勾住了他的脚腕一拉，然后从他背后的墙上跳下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拖出来。

男人脸上蒙着黑布，珂宥一把扯下，一道疤痕贯穿了男人的脸。

他没见过这个人。

“你是谁。”

男人看上去像个新人，脸上伪装的嘲笑还很生涩。

“说吧，反正都是死，不如痛快点，还是你想被慢慢折磨。我这可没有说实话就放了你的俗套谎言。”

男人没了反应。珂宥掐住他脖子的手渐渐感觉不到脉搏了，他一惊，掰开男人的嘴，在他舌下发现了一道伤口，里面有一点金属。

是刚才救了她的那个人。

她不留后患。

珂宥吸了口气，把男人身上翻了一遍，账设，眼镜，钥匙，以及那块蒙面的布，像是临时找的。

看样子是商人的伙计，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他稍作处理，才回到了客栈。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杀第一个人会这么麻木而不心软。

似乎在耳后被钉上玉钉的瞬间，他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人，没有对新掌握的相反元素的不熟练和恐惧，没有这个年龄常有的仿徨，也没有了那个不谙世事从纯白冰原走出来的小少年。

有的只是这个为了活命而奔走的域地杀手。

然而他深知即使这样，自己也还不够格。

“想什么呢，先去看看目标吧。”

珂宥从回忆里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乔羽的头发看了好久。

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很相似。

乔羽和那个人，头发什么的，还有最重要的，武器，好像很相似。

只是乔羽从来穿着有领子的衣服，他并不能看到是否有刺青。

可是这个人……？她从没提过类似的事情，如果是她，从性格来看，想必会讲出来然后嘲笑自己，并且趁机炫耀大姐风范吧。

现在没时间多想了，他们已经进了山口堂，酒楼里很是热闹，看样子这东家来头不小。

珂宥一边走，一边全力观察每一个人。突然，乔羽碰了珂宥一下，示意他看过去。

酒楼二层的走廊上，站着两个人在交谈，不远处，一个穿着很正式制服的女孩子，抱着一叠东西，低着头站着。

血，同时从乔羽和珂宥耳边擦出。

乔羽快血滴一步，飞快起身，跳了上去，转眼就与其中一人纠缠上去。而另一个与他交谈的人，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佑笙擒住，向楼外带出去。

看来，他们要到外面解决。

在一个被目标包场的酒楼，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珂宥也连忙行动，可是，一股气流已经抵达了珂宥的后背，珂宥闪身，还没做好防御，肩上已经被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珂宥一记冰斩，被女孩子躲开。

他步步向前，试图将女孩子逼向楼外，还要时刻注意着保镖。

潜伏在楼里的宴主的保镖，已经要将珂宥包围了。

不管了。

珂宥紧盯对面的女孩子，下定决心，翻身跃起，一手展开冰线，趁女孩子躲开，另一手上去就是猛焰，然后生硬地靠近女孩子，揪住她的领子，也跃出窗口。

女孩子刚要挣扎，一出酒楼，珂宥调动大部分冰，手掌放上女孩头顶，一瞬间完成了冰印。然后继续逃。

转过拐角，珂宥撞见了从另一侧过来的佑笙。佑笙看看珂宥手里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孩子，点头示意他跟上。

没多久，他们便暂时甩掉了保镖，在一出民宅边看到乔羽。

乔羽身上沾了不少血。珂宥上前，还没开口，就被乔羽拉过去，手掌一推他手里的猎物，女孩子就整个沉入了临近民宅的墙壁里，墙壁波动了几下，又恢复如初。

“这是结界的窖口，这样，就算是把成品送上运输线了，运送给狼印或者别的交头人，再交给雇主。是忍者专门做的这样的运送线。”乔羽解释。

“走吧。”乔羽用手背擦擦脸上的血，笑得妖艳。

珂宥刚想松口气，就见乔羽和佑笙已经窜出去，向城市的另一边跑。

他只好努力跟上。

窜出去的瞬间，他看到了追到这里断了行踪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