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宥停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所以，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是被银肃说过“能看出来是个男孩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黔铎怀疑这孩子不是自己的，而是……银肃的？以及银肃自己也有血缘鉴定的能力，但黔铎绝对不可能找他。

银肃……？

他想着自己年幼时和银肃的私下往来，虽然自己是绝对相信母亲，但听到这样的解释，他一时间对于银肃的举动，有些后怕。不过很快重新坚定起来。

黔铎依旧在滔滔不绝地骂着。

“……变态的外来鬼究竟使了什么妖惑之术连累到我家里？整个家都是被他毁掉的！”黔铎情绪很激动，挥舞着手。

“所以你是怀疑银肃和我母亲有染？”珂宥终于打断了黔铎，“只是有来往关系你就怀疑到连孩子都不是你的这份上吗？”

“什么都不知道就给老子闭嘴吧。”黔铎看来不打算继续解释下去，“你就一辈子做个杂种，还回来干什么？当初就是应该把你杀掉才对！”

“但你没杀得了我，我母亲却因为你莫名其妙不签字去世了！”

“放你的狗屁！”黔铎又一次逼得珂宥后退了一步，“要不是那个护士搞鬼，要是能按照合约先保护大人，现在就没你个狗杂种！她也不会死！”

这话一出珂宥算是彻底清楚了。

黔铎就是故意的，他的小算盘大概是拖到只能保一个的那一刻，然后选择保产妇，以这种正当的，无奈的理由堂而皇之地让孩子夭折。

只为了不背负双手染血的责任，就能对母亲这么残忍？

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怎么能狠心到玩弄母亲的生命到这种程度？

黔铎唯一没估计到的，就是母亲的和永本在急救室里反转了局面。

就因为这种理由延迟签字？

所以究竟是谁杀死了母亲？

珂宥盯着黔铎的眼睛，黔铎本来已经很靠近他的身体后退了一点，“这就是你迟迟不签字然后害死我母亲的理由？这就是你愚蠢的计划？”看着他靠近的脸，黔铎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珂宥想他大概看见自己墨镜背后血红的双眼。他一步步将黔铎逼出房间，来到了门前的冰原。

“……是你亲手害死了母亲啊。”珂宥狠狠地挤出最后一句话。

“小杂种，你说什么？”黔铎恼羞成怒，劈手就想要扇珂宥的脸。

“很可惜，我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受杀我母亲的凶手摆布的人了。”珂宥抓住他的手腕，黔铎挥过来的手臂就被牢牢冻住。

“变态杂种终于露出真正的嘴脸了是吧，反了天了！”黔铎彻底被激怒了，大概是觉得尊严受到挑战，他的脸都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反正变态也死了，现在可没人会护着你，既然你回来，正好，看我今天不了结了你！”他抬手就是一整面的冰凌，从珂宥背后飞了过来，看来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是真的想杀掉珂宥。

珂宥平地起跳，甩出冰线，叮叮咣咣搅落了冰凌，黔铎再次换成分配好阵势的冰剑，操纵着将珂宥围起来。珂宥掌心结出一把宽刀，锋利的劈断了冰剑。黔铎这样做数量虽多，只要有破绽就容易被刺伤，但同时每一支的强度就并没有那么高。

几回合下来，珂宥完全没被伤到分毫。倒是黔铎开始气喘吁吁。

黔铎似乎有些急了，刺耳地叫喊着，调动起大量的冰，连天空都盖住一半，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控制得了，就铺天盖地向珂宥砸过去。珂宥的视野瞬间被挡住，看不到黔铎了，黔铎也看不到他。他干脆手掌一抚，一团火撞了过去。由于冰的量太大，大概密度会很小，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然而刚出手，他就听见黔铎拼劲丹田的吼叫，继而是骤然极寒的风声。

完了。

珂宥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火已经收不回来。

那大概是黔铎放出元神的声音。

珂宥小时候听说过，也见过一两次，习传统冰术的蓝境居民只要练习到一定程度，是有几率能唤出元神并驾驭其战斗的。但他是不可能做到了，他跟随银肃学的并不是传统冰术，银肃作为外来人，教他的冰术实用而凶猛，虽然厉害但毕竟是野路子。后来再加上他习了火，就更不可能，元神最多在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刻出来救他的命。

召唤出元神也是有利有弊的，利自然是能驾驭元神作战，战力大大提升。而弊就是战斗中元神一旦完全死亡，即使本体没有受到伤害，本体也会死亡。

只是他并不知道黔铎能够做到，更没想到黔铎为了杀死自己已经迫切到放出元神的地步。

黔铎的战术大概是借此机会先用大量的冰封住视线，抑制自己行动，然后元神尾随在后，趁自己应对大量的冰时杀掉自己。

这会要了黔铎自己的命。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珂宥站在原地，看着那团火一瞬间吞掉了大量的冰，穿透了冰层。接着是黔铎的喊声生生被截断，只在冰原留下一点点回音。消失的冰幻化成大量水汽，迅速升空。

视野终于开阔起来，他看到黔铎释放出的元神。一条冰龙跟在大量的冰后面冲向了火。冰龙想要转向，但已经晚了，它刹车不及，一头冲进了火里，想要一百八十度转弯回去，却在中途就已经坠落，重重地摔在了冰原上。

冰龙旁边，黔铎也倒了下去。

狰狞的表情还停留在他脸上。

他静静地看着，这才想起来，自己去做交换，冰火双习，最初的目的就是杀死黔铎。

水汽散尽，他抬起头，却看见银瑾站在远处的冰原中，看着他。

身边是——

黔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