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珂宥被蒙了双眼，便和骑士一同上路了。

道路感觉很漫长，难免无聊。珂宥随意开口，“骑士，你做这行多久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骑士是不说话的，自己现在又看不见他写字。

瞎子和哑巴的长途旅程。

不知走了多久，珂宥被蒙得严实，连白天黑夜也感觉不出，直到被人一把扯下布条。

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适应过来。

是一处低矮阴暗的水泥屋子，他需要小心地低下头，才能通过小门。狭窄的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坐在桌子后面，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珂宥。

怎么冥王的人的据点都这么简陋，简直像没钱修前台。

……坐台的还是个看起来随时都要妖化的老太婆。

骑士已经开始动作了。他依旧在本子上写字：“珂宥，职能猎人，半年，冰火双习。”

老太婆接过来，同样在上面写。

“契约。”

这是对上号了？都丧失了语言能力啊，什么奇怪的规矩。

契约的两份复印件被交过去。老太婆只扫了一眼，就写：“已了解，你请回。”然后飞快地在一份契约上签了个字。碍于昏暗的环境，以及距离桌子还有些距离，并且落款笔画实在龙飞凤舞，珂宥没能看清她最后的签字究竟写了些什么。

骑士拿走速写板和其中一份契约，微微颔首，转身，卸下那只先前给了珂宥的箱子，放在地上，出门离开。

然后，最后看了珂宥一眼。

珂宥微微扭头，注意到了这一瞥，也报以同样沉重的视线。

毕竟，或许一别隔世。

那样一来，整个世上就只有这些人知道自己是死在了这里。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骑士。大概一路赶来有些热，骑士解开了护喉，不过这样看，骑士有些奇怪，逆光的轮廓里，面盔和胸前的盔甲之间，他看到了骑士细细的脖子，没有喉结。

虽然没说骑士一定是男的，可……

厚重的门板刷地关上，打断了珂宥的思绪。

看来这老太婆和离灭一样，也有隔空控制物品的技能。

珂宥转回来。

“你好，我就是珂宥。”

老太婆继续用小眼睛把他全身都打量个遍，一只笔腾空而起，开始在她身后的写字板上飞舞，在珂宥看来有些滑稽。

“你挺嚣张。”

哈？第一句居然是这样，不过他也并没有很吃惊，礼貌地向前站了站，微微低头。

毕竟从老太婆的立场看，自己本来就是发配给她的奴隶。

“我是狼印。”

这名字还真是威猛，珂宥微笑，“狼印婆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直接叫我的名字。”

“哦，好的。”

还真没怎么见过不问规则，而且比主还急的奴，狼印对这小伙子的印象好了些。

“现在。”

“好的。那么，请问我是住在哪里？”

“没有。”

珂宥愣了愣。

“你以为，一个杀手，应该会有一个坐以待毙的固定据点？”

“那……”

“自行解决吧。”

珂宥只好点头默许，“好，那么半个钟头之后，我解决完，便来领取任务。”说完，打算转身离去。

身后突然伸出的一只木杖打到珂宥的颈椎，直接钩住领子把他钩了回来。

“你认为，你能这么随便地出入”

狼印一脸轻蔑。

“出去了，你可就进不来了。”

一只青玉铆钉如暗器一般飞过来，珂宥刚抬起手回避，板子直接贴到他脸前来。

“别动，这是必要。”

珂宥只好全身紧张地看着它擦过自己的脸，扎进耳后，没入头发，钉进皮肤。他疼得抖了一下，继续看狼印操纵笔在板子上写的字。

“祝你好运，再见。”

珂宥内心不悦，但还是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没注意到，一滴血从耳后铆钉造成的伤口飞出，被操纵着，落在了狼印的桌子上，收进一只匣子。

珂宥刚伸出手想拉开门，一道分辨不出颜色的光闪过，就像被打昏一样，珂宥眼前一黑，感觉到好像被狠狠谁推了一把，他向前趔趄几步，再恢复视力时，已经是室外刺眼的光线，一座城市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