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珂宥环顾四周，身后是环山，城就在环山的最中央。

这大概是个边陲的小镇，比起前几天见到的“人间”，增添了一抹民族风情，让他感觉自己离最早生活的地方很遥远，像长途旅行来到了大漠边疆。

不过现在的心情可不是旅行。

珂宥掐着怀表，本想运用轻功先在城墙上游走一圈，但又觉得太过张扬，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从前了。

思索一下，他登上城墙边的角楼，想俯视了一下小城，却发现只要超过一定高度，雾气就完全遮住了视线。

那么，只好这样做了，毕竟要想做好这项工作，他必须快点了解整个城市的布局才行。

他张开手掌，想要传出一股内力去探一探全城。

突然，耳后的铆钉发出的刺痛打断了他。

“不行。”

有人说话。

“你以为，这里的人都像你之前见过的平民一样么。”

一个从没听过的男人的声音。

珂宥还想继续听他说点什么，声音却消失了。

无奈不这么做什么也探不到，他还是想试试看，却仿佛被锁住了行动一样，放不出内力。

他只好失望地从角楼上走下来。

没想到，走下黑洞洞的楼梯，出来之后，天竟然已经黑了。

他有点懵。

怎么会这么快？

这里连自然现象都和我生活的世界不同吗？

直到这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这里，像个随时都可以被戏弄的低级人。

渺小无能的卑微感。

还真是增长见识。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得不先回到狼印那里。况且，自己并没有被分配任何任务。

他走出城门，回到山脚下。

可是，走近他才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山还是山，却像是被重新拼凑过一般，丝毫没有之前记忆中的模样。

不过珂宥已经不再那么惊奇，他需要冷静下来想办法。他平静了一下，伸手去摸耳后那只铆钉，却摸到一手粘稠的血。

血蜿蜒着，在手掌上有秩序地流淌。

珂宥注视着手掌，它慢慢地，形成了一副地图。

真是厉害，但也表示了狼印已经连他的血都能操纵。珂宥不由得脊背发凉。

珂宥看着有些抽象的地图，向山后走去。

走到地图上有特殊标记的一处，他抬头。

依旧是山石。

珂宥想了想，后退两步，直接对着山石冲过去。

又是一阵黑暗。恢复视力时，珂宥已经在狼印面前。

血依旧在流，无法凝固一样，已经浸湿了珂宥的头发。他有些头晕，便索性坐在地上。

狼印也不说话，珂宥盘膝而坐，闭上眼，感觉那只铆钉狠命地撕扯刺痛他。

“够了，我记住了。”珂宥皱眉，鲜血流到他的脖子。他躺在了地板上。嘴唇已经变得苍白。

铆钉停了下来。在他耳边发出一声震慑的鸣叫。

“那是你的声音？”

珂宥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狼印没有表情，也不开口，但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

中年男人的声音。

珂宥精神有些恍惚，他不记得自己是否昏迷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最后，他恢复意识的时候。

“滚出去吧。”

少年的声音。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狼印眯眼，珂宥就眼前一黑，再次看见时自己已经在山脚下。

已经是早上了。

这里的时间似乎确实比自己习惯的要快。

那更好，能早些完成交换。

他费力地站起来，理一理血湿的头发，走到山前的溪水边清洗掉。再次走进这座城。

民族风情浓厚的小城里，本地女孩子戴着缀满珠子的圆盘头饰，男人的服饰则更偏古朴，像是古代侠客的长衫。当然也有不少穿着像珂宥一样的外来人，这里的外来人几乎超过本地居民的数目。所以他思索着，也没有必要扮作本地居民。

他找到一家客栈，在大厅里打开箱子翻了翻，发现当时可以取物的铜牌换成了当地的货币。

看来，离灭那些人，已经算是很仁义了。

接下来只能靠自己。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无论如何。

当天，珂宥在客栈卸下箱子，然后外出，开始熟悉这座城。

他绕了一圈，在距狼印所在的那座山最远的城墙口找到了正门，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城名，经过年岁的洗礼，已经无法分辨了。

不过一圈下来，他也差不多听到，好像城里的人们都习惯叫这地方，域地。

这平淡无奇的名字，遮掩着表面平静的小城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