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小孩，半夜从梦中醒来，听见厨房里传来磨刀的声音，还有妈妈的呼唤：宝贝，快过来帮忙。”

“他应了一声，刚走出房门，隔壁房间里忽然也传来妈妈的声音，她说：不要过去，我也听见了。”

汤姆慢慢地压低声音，小汤不自觉靠近他以听得更轻，直到最后归于沉寂，他直勾勾地睁大眼睛，台灯惨淡的光映照，黑发下那张脸更加苍白，神情尤为可怖。

风吹影动，小汤莫名有点紧张，他小声说：“爸，爸？”

汤姆还是一动不动，恐惧在心中扩大，他攥紧了被子，想再喊两声，声音却卡在了嗓子眼。

汤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诡异地抽搐一下，他立刻抱着被子后缩，浑身濒临炸毛，眼睁睁看着他垂下手臂，像人偶一样毫无生命地坐在椅子上。

他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是他不想动，但有一种魔力将他定格在原地。

他的大脑不住的转动着刚才的故事，他努力地劝说自己，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自我辅导了半天，他稍微冷静了点，不在抱紧被子，而是理智地看着对面，他发现他的睫毛在不停颤抖，于是嗤笑一声，“装的好玩吗，累不累？”

汤姆缓缓抬起头，脸上面无表情，黑洞洞眼睛没有焦距地对准了他，他心脏又是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不屑地冷笑道：“休想拿三流故事骗我。”

说完他贴紧墙壁，一边告诉自己用不着慌，一边不动声色地扒住窗沿。

汤姆啧了一声，坐直身体，脸上的不满格外生动，且令人安心，“里德尔，你一点也不可爱。”

小汤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顺着墙软下身子，翻了个白眼，讥讽地说：“哦，当然，谁可爱的过您？一把年纪了还在玩幼稚的把戏。”

汤姆噎了一下，瞪他一眼，小汤不服气地瞪了回去，两人对峙片刻。他忽然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爽朗地摸摸他的头，轻柔地说：“好吧，我的孩子，希望你不要被我幼稚的把戏骗到。”

小汤冷笑一声，“绝无可能。”

他看上去毫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好吧，睡前故事结束，我要走了。”

他伸手欲关台灯，小汤下意识地喊道：“等等！”

汤姆抬头看他，两人一时间尴尬地对视，他挑起一边眉毛。

“……”

小汤咬了咬嘴唇，慢慢坐回床的中心，闭上眼，一狠心，佯装镇定地说：“我躺好了，关吧。”

“啪”

没有犹豫，汤姆恶劣地关闭了灯，然后看着小孩浑身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小汤。”他低声道，但听上去他并不这么认为。

小汤闭着眼睛，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最后一丝光线隐没，他竭力说服自己不要睁眼。

假的，都是假的，只要睡着就好了。

他闭紧眼睛想，恍然中却产生了黑暗中有东西靠近的错觉，他更加用力闭紧双眼。

那黑暗中的东西好像已经站在床头，他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地躺在被子里，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冷汗涔涔。

并没有什么东西，他睁开眼睛什么也不会看到，如果他看一眼便能确定。

理智如是说，可另一个声音，一个藏在心里隐隐约约的声音问他，万一呢？要是万一呢？

不，没有万一，绝无可能。

未知的恐惧不断弥漫，即将将他吞噬，他再也忍不住，猛地睁开眼，急切地将目光投向床头。

眼前一片黑暗，他倒吸一口冷气，把险些出口的喊叫掐在嗓子里，意识到是因为他一直紧闭眼睛造成的短暂失明。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他看清了周围，松了一口气，并好笑自己的恐惧。

什么也没有，你看吧，他对自己说。

可心底一个角落还是隐隐的不安，他又看了那里一眼。

要是……那里有什么东西，是他看不见的呢？

他死死盯住那里，努力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晰，哪怕眼睛酸涩也不敢眨一下。

怦，怦。

他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光线窜入，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棉拖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很轻，就像猫爪落在垫子上，由此他判断是塞西莉娅，并在眼里深深长舒了口气。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也许是摸到满手冷汗，她顿了一会儿，给他揭开被子，换了条薄点的毯子。

她又在床边停了一会儿，他能感觉到她正看着自己，但比那不知名的视线要让人安心的多，他衷心地希望她能多停一会儿。

她给他捻了捻被子，接着在他眼中，只有很短的一会儿，沙沙的脚步声重新响起，大门即将关闭，他立刻睁开眼看向门口。

塞西莉娅关门的动作一停，歉疚地说：“我吵醒你了吗？”

小汤坐起来摇摇头，她走过来时，他拉住她的袖子，踌躇着脑袋扭向一边，他在想怎么开口让她留下睡，或者想办法挤进她和汤姆的房间。

“亲爱的？在干什么呢。”

小汤恨的咬牙，坏事的人来了。

汤姆懒洋洋地走进来，没骨头般搭在塞西莉娅肩上，轻笑着略带撒娇地道：“我等了你很久，快走吧。”

他注意到小汤的眼神，挑了挑眉，“咦？里德尔，你有什么事吗？”

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眼里微妙地流露出一点轻蔑，“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

小汤抿抿嘴，松开手，坐回去。

“没有，没什么事，”他克制地说，不让人发现休息下颤抖的手，他慢慢躺了回去，盖上毯子做出睡觉的样子。

他听见汤姆三言两语哄走了塞西莉娅，顺便贴心地给他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再次堵住了所有的光亮，他回忆着他的嘲讽神情，抑制自己跟过去的冲动。

四下又安静了，鸦雀无声，仿佛要永恒地死寂下去般的寂静。

小汤大气都不敢喘，只敢轻微地呼吸着，又悄悄往被子里滑了点，没几下就闷得又是一身汗，却还是不敢探头。

……过去多长时间了？

一定过了十二点了吧，汤姆和塞西莉娅说不定已经睡着了。

他想，鼓足勇气探出被子，深深喘了口气，顿觉好像被黑暗中冷飕飕的视线锁定，赶紧把脑袋缩回被窝。

阿布就在客厅，离这里只有几步路，就算不能让汤姆知道，但他可以去找它……

或者哪怕只是离开房间，外屋有夜灯和窗外的星光，总之哪里都比他的房间要看着安全。

他安静地蜷着，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自己吓唬自己。

然而告诉着告诉着就不对了，变成了只要自己跑的够快，只要自己赶在它们之前离开房间就不会有事，他还可以把它们关在房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重新积淀了一点力量，孤注一掷地掀开毯子，快步跑向门外，视线不敢往别处瞥，只是盯着门口一心一意地跑过去，仿佛身后有恶鬼追着。

他握住了门把手，冰冷的感觉刺得他一个寒颤，好像有奇怪的东西爪子勾住了他的睡衣，他慌乱地按下把手，第一次手滑脱手而出，第二次他踉跄着跑了出去，迅速关上房门。

他瘫坐在走廊上，脱力地喘着气，抱紧膝盖团成一团。

他略感安心地歇了一会儿，这时，被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让他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小汤咬了咬嘴唇，勉强偷偷瞥了眼外面，彻底僵住了。

夜晚的走廊宛如深不见底的漆黑隧道，深处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鬼怪，他恍然间似乎听到了□□摩擦，从黑暗靠近的声音。

他立刻跳了起来，朝着楼下跑去，顾不得发出的声音，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跳下楼梯，冲进狗窝，抱住茫然的狗狗。

今晚大不了就在狗窝睡了！

他一狠心想到。

被从睡梦中吵醒的阿布不明所以，蹭了蹭他的脸，他拍拍他的脑袋，示意它躺好，然后靠在它的身上。

困意终于涌上，他闭上眼睛。

忽然，灯亮了。

他立刻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找地方躲藏，可是来不及了，明亮的灯光让他无处遁形，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汤姆站在他眼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小汤冷静地思考起要不要假装梦游。

汤姆笑了笑，在他眼中比鬼还吓人，他轻柔地说：“怎么不睡觉，半夜想起找阿布玩了？”

“……”

他面无表情，理直气壮地说：“我梦见它死了。”

汤姆笑了笑，流露出一丝嘲讽，“你多大了，还把梦当真的？”

“……”

他此时万分后悔用了这个理由。

汤姆看了看阿布，他头皮一炸，下意识用力地搂紧它的脖子，就看到他微微一笑，不怀好意：“我忽然想到，阿布也已经是个大狗了。”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是时候让它在院子里过夜了。”

他眯了眯眼，和颜悦色地说：“小汤，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他僵硬地说，松开手站在一边，垂眸看着汤姆的影子走过来，脸色苍白。

下一秒，汤姆影子一转，没有理会大狗，却把他提了起来，抱在怀里，他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行吧，”这么站在灯下，他忽然注意到汤姆其实笑得很温柔，并没有方才看那么可恶，他无奈地说：“我怕了你了，里德尔。小孩子害怕不是很正常吗，我不知道你在倔强什么，但算我认输，好吗？”

小汤抿了抿嘴，“我…”

他只是不想示弱，不愿露怯，不想表现得像个脆弱的儿童，就像他不喜欢哭一样。

他低低笑了两声，“走吧，去睡觉。”

塞西莉娅朦胧地睁开眼，见到汤姆抱着小汤进来，登时惊得精神了，翻身坐起，诧异地说：“汤姆，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失误的故事，”他云淡风轻地说，把小汤塞到被子中间，自己最后躺上去关灯。

塞西莉娅满头疑惑，欲问又止，因为汤姆已经打着哈欠躺下，懒洋洋地说：“塞西莉娅，我不想在半夜说事情，有事我建议明早再问。”

他微微偏了下脑袋，眼里流露一点笑意，塞西莉娅总觉得有点……慈祥？

他轻声说：“你看，小汤也困了。”

确实，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呼吸很轻，但很均匀。

汤姆，正在往老父亲的路上走

鬼故事是很久以前给我吓得哆嗦两晚上的网上不明来源鬼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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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