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3

“不。”

这个单词从纳西莎的嘴巴里窜出来，不带任何犹豫。

卢修斯看着纳西莎的脸，说不出一个字。他本应该出声劝慰或者是安慰她，但他能做的只有低头看着眼前的餐盘。

几片火腿放在干硬的面包片上，配上一块儿石子儿般的奶酪。

瘦小苍白的女巫将叉子扔在餐盘上，起身快步离开餐厅。“纳西莎！”卢修斯追在她身后，但是她跑得太快，一眨眼就从餐厅拱门跑到了大厅。

纳西莎转身上楼时撞到了一个刚从大门外走进来的人，对方惊呼一声，细铁丝般的手指立刻箍住她的胳膊，一张蓬乱的脸凑在纳西莎惨白的脸前。

“你怎么了，我亲爱的？”贝拉盯着纳西莎的眼睛。

被抓住的女巫愤恨地推开了贝拉，转身头也不回的上楼。

贝拉看着从餐厅追出来的卢修斯，皱眉瞪着自己这个懦弱地妹夫，“她怎么了？”她问。

这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卢修斯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跟着纳西莎上楼。

被一个人留在大厅里的贝拉歪头看着走上二楼的两个人，很快就把魔杖抓在手里，提着她那破破烂烂地纱裙也追了上去。

她一跟进纳西莎的房间，就听见卢修斯对纳西莎的劝慰。

“我们没办法……西西，没人能改变黑魔王的想法。他已经决定了，要由德拉科来杀死邓布利多……”

“德拉科！”贝拉拍着手笑起来，“哦，天呐！那孩子在哪儿！？他知道吗？这真是太好了！”

原本争执中的两人停下来，纳西莎盯着她姐姐的眼睛。

“……怎么了？”贝拉偏头晃着身子走进纳西莎的房间，困惑地看着她的小妹妹，“我会帮他的！”她尖叫，“这可是黑魔王给予他的第一个任务，我当然会去帮他！他会因此而获得嘉奖，难道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她又转头去看卢修斯，“他在哪儿？——你的儿子，让我去看看他，我要教他两个魔咒——他用得上的东西！”贝拉笑嘻嘻地抚摸着自己的那根魔杖，眼神爱怜的看着它，“德拉科是个好孩子，主人会很满意他——”

“谢谢你的好意！但德拉科恐怕用不着你教！”卢修斯打断贝拉，然后用肩膀撞开她，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间。

贝拉追到房间门口，看着卢修斯离开的背影，然后若有所思的走进来。

“他是怎么回事？”她皱眉对纳西莎嘟囔，“卢修斯向来胆小，你认为他会去告密吗？”

“你想太多了。”纳西莎冷冰冰的回复她，“庄园里住着一屋子的食死徒，没有人比马尔福更忠诚于黑魔王。”

贝拉急切地打断她，“不会比布莱克家更忠诚！”

她围绕着纳西莎，看着她把梳妆台的抽屉一个一个的拉开，拿出里面的首饰盒来挨个检查。

“你在干什么？”贝拉狐疑的问。

纳西莎没有理会贝拉的疑问，只是在她的珠宝当中翻找着什么。

贝拉一刻不离地紧跟着纳西莎，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劝说着，“你应该立刻把德拉科找来，西西，你应该尽早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会帮他的，亲爱的。我会帮你最亲爱的小德拉科完成他的任务！”

“黑魔王的智慧无人能及，他一定是看见了德拉科出人意表的才能才会将如此重要的工作安排给他！”

“想想吧，纳西莎，瞧瞧，德拉科毕竟是布莱克家的孩子，我们都会让他获得黑魔王的嘉奖——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西西。我要赶紧教他两个新魔咒，然后我还得帮他来想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非常、非常聪明的计划。”

贝拉嘟嘟囔囔地在房间里转悠，一会儿说出十几个不同的计划和安排。

她在纳西莎的房间里来回走动，独自演练着德拉科和邓布利多的宿命对决，一边嘎嘎大笑着羞辱邓布利多的名字，说他只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匹夫，他的命运就是成为德拉科获得黑魔王信任的踏脚石。

可是纳西莎一直没有理会她的自言自语。贝拉转头，看见纳西莎正有些艰难的把一个蓝宝石吊坠往自己的脖子上扣。

那个蓝宝石吊坠的做工粗糙，宝石看上去也不是什么上等货，她不明白为什么纳西莎在这种紧要关头不去考虑德拉科的事，却在这里翻找这些一无是处的闪亮珠宝。

但她还是自然地走上前去，一边抚上纳西莎后颈的链扣一边小声嘟囔，“让我来——”

——但她被狠狠推开了。

贝拉的腹部一阵疼痛，她被纳西莎推得倒在了墙边，后脑勺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她愕然看着正用双手保护脖子上蓝宝石吊坠的纳西莎。对方怒目而视。

贝拉小心翼翼地看着纳西莎，“……我只是想帮忙……”

“用不着你帮忙！”纳西莎几乎是尖叫。她压低了声音，颤抖着扣上链坠扣子，然后一把抓起门旁的披风，大踏步奔下楼梯，“我会去找能真正帮助德拉科的人！”

“西西！”贝拉跳起来，追在纳西莎的身后大喊着她的名字。

她追到庄园门口，眼看着纳西莎抽出魔杖要移形换影，立刻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抓住妹妹地胳膊。幸好纳西莎早有预料，立刻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这才避免了贝拉或许会被分体的惨剧。

等到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们出现在一个布满了潮湿水汽地肮脏小巷子里。

青苔和黑色的油污爬满了两侧低矮地住房，一股难以描述的难闻气味充斥鼻腔。

一到达目的地，纳西莎就松开了贝拉的手。她把兜帽套上脑袋，快步向前。

贝拉环视四周，一眼就看出这地方是哪儿，转眼间明白了纳西莎口里那个“真正帮得上忙”的人究竟是指谁——西弗勒斯·斯内普。

“纳西莎！”贝拉愤怒地喊着妹妹地名字，立刻踏着脚下的污水追上纳西莎的脚步。

“你来找斯内普！”她恶狠狠地念着那个名字，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巫师。

“你怎么会认为他会帮你！他是个懦夫！是个背叛者！”

贝拉肆意摆动着双手，淬毒一般的双眼瞪着这条巷道尽头那个破烂不堪地房子。她的手几次蹭过粗糙的墙面，可她不为所动，一边极尽用词诋毁斯内普，一边试图劝说纳西莎回心转意。

“他出卖了我们，西西！他背叛了黑魔王、背叛了食死徒；现在，他还背叛邓布利多！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再背叛我们一次！”

“他是个卑鄙小人！”

“为了苟且偷生，他什么都能做！”

“你怎么能相信他，西西！”

眼看就要走到那座熟悉的房屋门前，贝拉拽住纳西莎的胳膊挡在她面前。她大喊，“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你的姐姐！”

“哦，是吗？”被挡住前路的纳西莎不得不停下脚步，她盯着贝拉的眼睛，“你刚刚杀了我们唯一的弟弟呢，贝拉。”

“你怎么敢说让我相信你这个姐姐？”

提到西里斯，贝拉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但她很快就表情狰狞地向前一步，凑近纳西莎的脸。她恶狠狠地说，“他不是我们的弟弟，纳西莎！”

“布莱克家没有这样的杂种！”

“我们唯一的弟弟只有可爱的雷古勒斯，只有他！”

“那么，雷古勒斯在哪儿呢？”纳西莎没有后退，她盯着贝拉，反倒上前一步，逼得贝拉不得不倒退两步让开挡住的路。纳西莎说，“我还以为你早把他给忘了！”

贝拉的神情突然一下变得恍惚起来，她好像突然一下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她嗫嚅反驳，“我没有忘掉他……雷古勒斯……”

“他……他……”她恍惚着晃动身体，差点儿栽倒在地。

“他在哪儿，我恐怕你比谁都清楚！”纳西莎推开贝拉，趁对方摔倒的间隙走上前叩响了那栋散发着**气息房子的大门。

“不！”贝拉嘶喊着从地上爬起来，去抓纳西莎的手，“你不能告诉他！这是黑魔王给德拉科的任务！这是秘密！你不应该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他没有资格知道！”

“他是黑魔王最信任的人。如果说谁没资格知道，那恐怕你更应该去接受黑魔王的惩罚！”

两个女巫争执间，门已经被打开了。

吱呦——一声呓语，黑洞洞地长廊呈现在两人眼前。

“哦，纳西莎——还有贝拉。”讨好地、卑怯的声音响起。

两人视线下移，看见了藏在门后阴影中的虫尾巴。

贝拉皱了皱眉。

“斯内普在吗？”纳西莎板着脸问。

“当然——当然——！”虫尾巴搓着手，把他那矮胖地身影全部藏进门后，让开那条阴暗的通道，“他在书房里呢，两位小姐。”

纳西莎皱眉钻进大门，立刻就熟练地找到了书房。

门是关着的，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从木门下端腐朽地缝隙里透出一点儿光。。

贝拉跟进来，站在纳西莎的身后。

“你还有机会——西西——你不应该来这儿——”

贝拉的话没有说完，纳西莎下定决心般敲响了这扇破旧的木门。

过了一会儿，门内才传来那道令人熟悉地冷淡回应，“请进。”

“西西！”贝拉的手攀上纳西莎的肩膀，她附在她耳边警告她。

可是片刻后，纳西莎推开了这扇门。

有些干燥而温暖地气息从房间打开的门缝间露出来，开门的时候，一些木屑的灰尘抖落在地面上。窗帘半掩着，仅有几缕昏黄的光线从半人宽的窗帘逢里照进房间。一个浑身裹在黑色巫师袍里的男人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手上预言家日报头版照片里的魔法部长正冲着走进门来的纳西莎眨眼。

“纳西莎。”掩盖在报纸后的男巫平静地和她点头打了招呼，视线在贝拉和虫尾巴的脸上挨个扫过。

纳西莎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里，贝拉缩在她背后的影子中。

等到贝拉最后一片袍角进入书房，斯内普突然挥动魔杖甩上了房门，门外传来虫尾巴的呜咽。把纳西莎和贝拉都吓了一跳。

斯内普收起报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名女巫，等着她们开口，说明来意。

那沉重地气氛让纳西莎瑟缩了一下。

站在她身后的贝拉瞧瞧拽着她袍子的后腰，仿佛在无声的提醒她赶快离开这里，保守住黑魔王的秘密。可这却仿佛成了一个鼓励一般，纳西莎开口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西弗勒斯。你必须答应我。”纳西莎苍白的说。

有片刻的沉默。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请求，他既没有询问她遇到了什么困难，也没有立刻拒绝或答应。

“……我说过了，他是个胆小鬼，他不会帮你的——”贝拉小声地从纳西莎背后向她说。

“我假设，马尔福夫人。您可以先告诉我，我才能知道，是否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斯内普冷淡地打断了贝拉的窃窃私语。

纳西莎挣脱贝拉的手，向前两步走到斯内普的沙发前面，低头看着他。

“你必须保密。答应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斯内普闻言瞥了一眼还站在门口角落里的贝拉。讽刺地拉长了音调，“如果你坚持的话。”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的请求和黑魔王有关。”

两个女巫的呼吸停滞了片刻。

纳西莎在斯内普探寻的眼光中开口，“西弗勒斯，答应我，你会帮助我的。”

斯内普皱眉正色看向纳西莎，他冷淡地坚持，“我说过了，除非你的请求和——”

“西弗勒斯！”纳西莎抓住斯内普的手，跪在他脚边，哀求他，“这是和德拉科有关的请求，你会帮他的，不是吗！？”

她动作间，垂挂在她颈前的蓝宝石吊坠闪闪发光，映衬着窗外的光线，越发闪耀夺目——斯内普很显然一眼就看见了那枚蓝宝石挂坠。

他的视线在纳西莎胸前停顿片刻。

最终，甩开纳西莎的手，斯内普板着脸开口，“说吧。”

纳西莎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巨石，立刻将德拉科被分派任务的具体内容告诉了斯内普。

她的话说到一半，斯内普就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了窗边，一把拉上窗帘，从窗口的缝隙里警惕地观察四周。

“你不应该来这里。”

等到纳西莎说完，站在窗前的斯内普冷淡地对她说。

“也许黑魔王在测试你们的忠诚。也许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他说得没错！”贝拉立刻附和，“西西，瞧，就连斯内普也说你不该来！”

“西弗勒斯！”纳西莎悲痛地喊着斯内普的名字，再次上前站在他面前。

她恳求他，“德拉科还是个孩子！西弗勒斯，他才——他甚至还没有毕业——”

“你应该去恳请黑魔王。”斯内普冷淡的打断她。

但纳西莎不为所动，她突然变得格外坚毅难缠，似乎打定主意绝不放弃。她的脸上带着恳切的祈求，“西弗勒斯，求你帮帮我们！”

“我们只有德拉科——只有他——恳请你帮帮他，他才这么小，他怎么可能战胜邓布利多？”

斯内普不屑地哼了一声，“过奖，说得好像我就能战胜那个老家伙了。”

“你应该去找黑魔王。”他坚持。然后转身想离开房间。

“黑魔王绝不会收回他的命令！”纳西莎站在门前，阻拦斯内普的去向。她盯着斯内普的眼睛，“只有你能帮我，只有你，西弗勒斯。”

“你就在霍格沃滋，只有你能帮他。只要你愿意。”

“德拉科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西弗勒斯，我恳请你帮帮我们。”

“西里斯死了。雷古勒斯死了。再过几天，也许我和卢修斯也会死。”

“但至少德拉科，他甚至还没从学校毕业。”

“留在霍格沃滋的亡魂有雷古勒斯一个就够了，不要把我所有的亲人都留在那回不来的地方。我恳请你帮帮我，西弗勒斯！帮帮德拉科！”

她再次上前试图去抓斯内普的手，但被他躲开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站在窗前看着纳西莎。

“我会帮你。我会保护德拉科的安全。”他冷硬地开口，“只有这一次。看在雷古勒斯的面子上。”

纳西莎扑上去紧紧抱住斯内普，真诚地感谢他，一连说了无数遍的谢谢。

这次，斯内普没有再推开她，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任由女巫宣泄心中地情绪。但是，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局面。

“立个牢不可破的誓约！”贝拉尖利地说。

她瞪着斯内普，缓慢地向他们靠近，眼睛盯着斯内普的眼睛，仿佛想要看穿他心中此刻的想法。

“西西，让他立个誓约！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斯内普没吭声，他看着纳西莎松开自己，抽泣着，用手帕掩着挂满泪痕的眼角。她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斯内普才沉默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他默许了贝拉的提议。

纳西莎欣喜若狂地立刻握住了斯内普的手，她的脸上终于重燃了希望，不再如同刚才一般惨白而毫无生机。

贝拉的魔杖围绕着两人紧握地手臂绕圈，勾画出图腾。随着她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结束，一个金色地华丽纹饰在两人交握地手臂上空浮现。

施咒完毕的贝拉看向斯内普，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发誓，将会帮助德拉科·马尔福完成黑魔王交给他的任务——杀了邓布利多！”

斯内普握着纳西莎的手猛然收紧，但是纳西莎似有所感，她立刻更紧的抓住了斯内普的手臂。

纳西莎看着他的脸，补充道，“即便是付出你的生命、你的一切，你也会帮助他！”

斯内普的眼睛紧紧盯着纳西莎，足有半刻钟那么长。

纳西莎的右手抚摸上自己颈间的链坠，像是护身符般握紧了它。

大概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过后，斯内普终于用沉闷地声音完成了这个牢不可破的誓约。

“我愿意。”他说。

面无表情，仿佛一个麻木地殉道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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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part 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