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有几个同学醒来在群里发消息，商量找个地方吃东西，周禾草草翻看几页，并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要不要赶回去和他们一起吃早餐？”周禾问道。

“无所谓，吃个早饭而已，干嘛非要一起。”周领忙着发自拍给王雅晴。

“先回去洗澡换衣服再说吧，你头发上也沾了沙子。”陈京瑜拨动她的头发，细碎的沙粒像灰尘一样附在发丝上。

周禾偏头随意地甩两下头发，点头表示赞同。

陈京瑜收回空落落的手，专心护住衣兜里的贝壳。

回到别墅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看样子是一起出门吃早餐去了。周领楼上楼下看了一圈，结合群里的消息，确认只有两个同学还躺在床上没醒。

楼上楼下各有一个卫生间，楼上卫生间有人在上厕所，周领让周禾先找衣服在一楼洗澡。

陈京瑜在厨房水池里，把贝壳海螺里的泥沙冲干净，摆在干净的地方晾干，四处找瓶子。

楼上的人从厕所出来，倚在栏杆上朝周领喊道：“我好了，卫生间开了换气，五分钟之后再进去。”

周领比个OK的手势，准备收拾东西上楼，还没走到房门口，手机响了，是好几天没有理他的王雅晴打电话过来。

那当然是女朋友更重要，他拉住在房子里乱转的陈京瑜，“你先去楼上用卫生间吧，我要接个电话。”

陈京瑜把屋子里都翻了个遍，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装贝壳，看到周领手机上的来电名字，放弃继续寻找，点头去房间收拾东西，打算在外面商店买一个玻璃瓶。

头发里的沙子实在是很难洗干净，周禾用花洒冲了十分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仍然觉得有异物。关了水洗干净一个小盆，正准备接水把头发泡一泡，突然听到外面周领的声音，“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在极力抑制的音调中，依旧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愤怒与不解，几天没有回应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周禾拧开水龙头，听水流哗哗声。

周领的声音逐渐远去，似乎是走到别墅外面继续电话。

泡了两次头发，抹了两次洗发露，周禾终于感觉头上没有沙子，拿毛巾包好头发，擦水穿衣服，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到空荡荡的大厅，并没有看到周领的人影。

卫生间没有吹风机，昨晚睡觉之前，好像看到睡楼下的两个女孩子在客厅吹头发，周禾在客厅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应该是她们用完之后收了起来。

周禾坐在沙发上，看一个男孩子从楼上匆匆跑下来，进卫生间之前朝她打招呼。

陈京瑜应该还在楼上卫生间，她记得周领是会带吹风机出门的，因为他总是说其他品牌用不惯，会损坏他的发质，更严重的是会让他有英年早秃的风险。

简直是在胡言乱语！他哪天变成光头，那也只会是因为作息不规律，三点睡八点起，他不秃谁秃？

走近了，门虚掩着，留出一条缝，周禾没多想，理所当然地认为里面没有人，所以没有敲门，直接拉开。

房门被打开不到一秒钟，被“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男孩子从卫生间出来，疑惑地看着她，想问什么情况，还没开口，周禾先发制人，她小声说：“问下陈京瑜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吃早餐。”

刚从床上爬起来解决内急，男孩子脑子都不太清醒，在周禾敲门之后，云里雾里照着她的指令问道：“京瑜，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吃早餐？”

周禾只觉得门内久久没有回响，简直像是个空房间。

但里面确确实实是有人在的。

“再过十分钟。”

仿佛一个世纪，周禾才等到这句话。

她一颗心落回胸腔，再也没有寻找吹风机的打算，走到别墅外面，草草用毛巾擦过头发。

男孩子呆呆看着她远离现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被抓来说这句话，明明周禾就站在这里，还要多此一举让他问。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多想，赶紧跑回楼上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

周禾弯着腰，机械地拿毛巾揉搓湿答答的头发，直到拧了三次水，头发干到再也不能被毛巾吸走多余的水分，才站直身，随意把头发顺到脑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周领回来。

“我房间有吹风机，要不要用？”陈京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突然发声。

“不用。”周禾几乎是条件反射。

好像顶着一头**的头发有些奇怪，她试图解释道：“我一个朋友告诉我，头发自然风干，发质会更好，我已经尝试半个月了。”

身后没有声音传来。

陈京瑜站在门口，看着她把头发翻来覆去挤搓的全过程，也很想告诉她，过于用力的擦拭，会带走头发上的水分，损伤毛鳞片，让发质变差。

就像周领对吹风机并不执着前的头发，看起来像枯草。

周禾转头看他。

因为她坐着，陈京瑜站着，视线就与他的身体中段平齐。周禾看到他逆着光，白色衬衣下窄窄的腰身；看到他衬衫下摆规规矩矩地扎进裤子；看到他裤子裁剪得当，贴合身体曲线；看到他圆润挺翘的臀部上方的两个腰窝。

周禾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刚刚的画面。

推门进去的时候，陈京瑜背对着她，一件衣服都没有穿。

为什么会有人换衣服不关门？为什么洗完澡不在卫生间里穿好衣服出来？为什么自己会直接推门？周禾找不到答案，想得头都要裂开。

现在他就算是穿戴整齐，在她眼里也是赤身**。

周禾恨自己为什么不再谨慎一点。

不管内心活动怎样复杂，周禾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异常，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周领，对方正在通话中，没能接通，只能发消息告诉他要出去吃东西，赶紧回来。

接着，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也没有心思干，就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盆栽发呆，等周领回来。

陈京瑜坐在她身边，有样学样。

感觉到他的靠近，周禾呼吸都变得不自然。

在她的苦苦期盼下，周领终于打完电话出现在别墅前面的小路上，他紧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往里冲，连周禾叫他一声，都没有任何反应。

陈京瑜开口缓解她的尴尬：“他应该是急着去洗澡。”

“哦。”周禾端正坐姿，一动不动，无话可说。

两个男孩子在十分钟内收拾好，到大门口问陈京瑜什么时候走。

陈京瑜去里面问周领什么时候好，就等他一个人。

周领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你不用着急，我等你。”不等陈京瑜回话，周禾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京瑜摆手让另外两个男孩子先走，去找大部队汇合，晚点约个时间出发去下一个目的地。

“想吃什么？”陈京瑜问道。

周禾在神游天外，没有回答，他就打开手机，在地图上查找，结合昨天在路边看到的店名，一个一个让她选，“他们在群里发的是一家肠粉店，加鸡蛋、鲍鱼、牛肉、生蚝，看起来不错，皮薄料多。

再往前面走点，有一家猪杂粉，看网上评论不错，食材新鲜。反方向有一家粥店，比较出名的是海鲜粥和咸骨粥。另外一边还有早茶，比如虾饺凤爪什么的，品种比较多，只是远一点。”

周领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走出来，接完电话心情不太好，加上饿过了头，听到这些内心并没有什么波动，他问周禾道：“想吃什么东西？快选一家。”

“随便。”周禾内心波动稍微平复，没什么胃口。

随便才是最难做出选择的回答。陈京瑜直觉周禾心情不佳，看她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去喝粥？粥店里应该还有拌粉和米饭，选择多一点。”

“都行。”周禾抓起手机动身，陈京瑜跟着站起来，紧紧靠在她身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情绪不好。

周领慢吞吞走在后面，被周禾一把拉过来，踉跄两步到了两人中间。

“你再慢一点，我都要饿死在路上了。”

“一顿没吃而已，说得好像你上班的时候，每天按时吃饭一样。”周领顶嘴，但还是顺从地被她拉着衣服，加快脚步往前。

周禾瞪他一眼，甩开手。

陈京瑜在一边不敢说话。

粥店里人不算少，等了几分钟，才空出一张四人桌。陈京瑜听他们说话口音不一样，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会有附近的上班族过来旅游。

粥是新鲜现煮的，出餐速度说不上快，点完餐后还需等待一小段时间，周禾回了几个消息，斜对面有挪椅子的声音，抬头就发现少了个人。

“陈京瑜去哪里了？”周禾踢周领的鞋子。

周领闭着眼睛，像是困到睁不开，摇摇头道：“没看见，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吧。”

周禾把手机关了放口袋里，看他一直揉眼睛，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有收到消息的振动，也不看一眼。

服务员端上来一份虾蟹粥和一份咸骨粥，还有三双碗筷。小份的粥比较少，看起来不够吃。

“发消息问问他什么时候回。”

“自己怎么不发，每次都指挥我做事。”周领从手指缝里幽怨看她一眼，手指重重点在屏幕上打字，恨不得把手机屏幕给戳穿。

消息才发出去，几个打包盒从天而降放在桌上，消失的陈京瑜带着东西回来，站在桌边把盖子一个一个打开，“刚去买了点其他吃的，可以都尝一尝。”

周领不知道看到什么消息，把手机拿起又放下，接过周禾盛好的粥，尝了两口，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林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