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顾衡停下笔,放下手里的公文,听了这话,朝她招招手。

戚繁音顺从地朝他走过去,他坐在太师椅上,然后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笑着问她道:“白日在家都做了什么?”

戚繁音脊背一挺,微微有些发憷。

他人高腿长,抱着自己坐在他腿上,她的脚悬在空中,小腿肚轻轻晃悠,沾不到地面,她柔声说道:“上午眯了一会儿,用过午膳后就一直在看大人上回给我的棋谱。”

“看得怎么样?”顾衡只低头。

戚繁音絮絮道:“有些棋局晦涩难懂,不是那么好看,得花些时间才看得明白。有些实在有趣,进退间的学问极大,我看了受益匪多。”

“不懂的,拿来我帮你看看。”顾衡道。

戚繁音剪水瞳里闪过一丝笑意,试探着问:“我看了许久都没懂呢,大人能懂吗?”

接下来的话便被淹没了。

顾衡的手臂突然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一向冷冽的面上带着一种纵使被人轻视了也要欺负回去的淡定,然后封住了她的唇。

她的话统统被堵回肚子里,她呜咽,嗓子里发出细碎浅吟。

半晌之后,顾衡放开她,她只觉头晕眼花。

顾衡正襟而坐,轻揉她的腰,一脸斯文禽兽的笑,问她:“看不起谁呢?”

戚繁音还没从悸动里缓过神,几乎不带犹豫的,马上认怂了,换了委屈巴巴的口吻:“没有看不起大人。我这就去拿。”

顾衡就知道她最会审时度势,丝毫没给她机会,就在她跳起来的刹那,掐着她腰上的软肉,面上笑意未减半分:“论下棋,我技不如你,合该被你看不起。”

软肉被他宽大的手掌掐着,戚繁音猝不及防,顿时呜咽了一声。她声音本来就软而妩媚,因这一惊,平添几分娇意,一双眼水光潋滟,巴巴看他:“我错了。”

“错了?却也迟了。”他哑声道。

的确是迟了,她人就在他腿上,跑也跑不掉。

轻易便被他把入掌中,双手一撑,就放到了宽大的案桌上。

戚繁音脸色红红的,一半是羞的,一半是因地龙太盛。

她两只白白的手紧紧攀住他的衣襟,头埋进他胸前:“别、别在这里。我们回去。”

顾衡拦腰抱着她出了书房。

*

雪一下,云京城就有了冬日的氛围。

这日,顾夫人把孟忍冬和张氏都唤到永嘉院里小聚,她道:“冬日到了,日子一天凉过一天,你们都要仔细保养,明儿我请大夫来把把平安脉。”

孟忍冬道:“我们住在这里,姑母事事费心呢。”

“傻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顾夫人笑道:“今日难得你表哥有空,所以喊你们过来小聚。他过几日要南下一趟,不知几时能回。上回你不是说棋局上有东西请教他?可得抓紧机会。”

正说着,顾衡便大步走了进来,先向顾夫人和孟氏问过安,便落了座。

孟忍冬想起姑母刚才的话,微微有些脸红,轻轻垂着头,拨弄矮桌上的杯盏。

顾夫人看了一眼孟忍冬,然后对顾衡道:“最近官中的事情是不是很忙?我听富春说你有好几日没回来了?”

高官外宿一向不是什么事儿,若是别人家的母亲听说儿子外宿,早就着急上火了,偏顾夫人微叹,她这儿子绝不会在外搞花枪。她以前也不过问这些事,只今日想引个话头,便顺口问了声。

顾衡听了这话,道:“上个月宸州地动,死伤惨重,最近几日都在忙宸州的事。母亲有事找孩儿?”

顾夫人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是你忍冬表妹,前些日子败于你手,不甘示弱,最近苦练,正想找个机会和你再来过呢。”

话音一落,孟忍冬立马红了脸,娇嗔道:“姑母,还嫌我臊得不够呢?”

她在一旁苦笑了下,然后走到顾衡身旁,无奈道:“是我看棋谱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想请教表哥指点一二。”

她看的棋谱都是浅显易懂的,若真有心琢磨,哪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

女儿家这点小心思,他一看便懂了。

只他见过戚繁音一边捧着棋谱,一边摆弄棋盘,反复推敲茶饭不思的专注模样。

孟忍冬的这点小心思就显得没那么讨喜了。

孟忍冬侧过脸看着顾衡的模样,侧脸线条干净流畅,眸光深邃,鼻梁挺直,落入她眼中,无一处不俊美无俦。

前些日子顾衡又是陪她进寺礼佛,又是陪她逛云京城,处处无微不至,她便在想,世人口中冷冽的左相大人也并不总是冷冽的。

她便是例外之人。或许表哥也对她有意呢?

就在孟忍冬以为顾衡会马上答应下来的时候,顾衡却道:“棋之一道,我会的只是皮毛。表妹若是深迷此道,我倒是可以引荐一两位精于此道的人。”

孟忍冬低垂的眸子,眼光骤暗。

顾衡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气氛都凝滞了片刻。

顾家二房的长孙顾致业忽的蹭到顾衡旁边,他才两岁多,牙牙学语,话都说不利索。他人小,一个不眨眼就挪到顾衡身边了。

乳母发觉时,他正探手扯顾衡手腕上的手串。

“业哥儿。”顾甄眼尖看到了,喊了一声。

顾衡低头一看,这小子正仰着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定在他的玛瑙手串上。

“拿别的东西玩儿。”顾衡道:“这个不可以。”

顾致业还小,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哪知道什么可以不可以,当即瘪瘪嘴,要哭了。

顾甄上前抱走顾致业,拿了块酥糖给他。

顾衡抖了抖衣袖,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腕上的玛瑙手串。

可就在刚才,孟忍冬瞥到了那串手串,整个人瞬间怔住。

那串玛瑙手串她见过,她刚回京城时,打算收罗一些精致的首饰,日常交际应酬时好佩戴。博古阁的掌柜便送了好些来,其中便有那串玛瑙手串。那串玛瑙质地上乘,是她从未见识过的上等货色,奈何价格委实高得离谱,她再喜欢也只能望而却步。

那串珠子现在却戴到了顾衡手上。

诚然顾衡绝不是乐意去搜罗珠玉的人,那么这串珠子只能是别人送他的。

是什么人呢?

官场上讨好他的人?抑或是别的……女人?

那一刻,她脑门一人,竟不受控制地走向顾衡,眉眼盈盈问道:“表哥戴的是玛瑙吗?我看质地极好呢,能不能借我开开眼。”

顾衡只是淡淡一笑,吝词惜句地拒绝:“不能。”

风里带着一股子凉意,而孟忍冬的心比这雪风还要寒冷。

一个素来对外物冷漠视之的人,突然将一样东西看得要紧,要么是那东西本身贵重,要么是它所含的意义重大。

她不信顾衡会将一串珠子看得要紧,只能是……赠他珠子的人很重要。

她双手在袖内交握,紧紧攥住,因太用力,捏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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