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外头起了大风,树叶被吹得吱呀作响,地上落了一堆粗细不一的树枝,茗烟抬头望了两眼,手里端着汤,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时间让人把院子里的树修一修,却见到本该偏厢的男人此刻出现在了正房。
“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声音惊动了净房的人,话音刚落,茗烟便听见里头一道声音传了来。
“是我让他来的。”
茗烟愕然。
寄云此刻正在为她添水,江映宁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今晚我谁都不见,下去吧。”
寄云拿着水瓢的手微微一顿,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一红,躬身出去了。而在门外的茗烟,闻言更是吓了一跳,她目光一转,视线停驻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他微低着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绸衣,黑衣长裤,是比较宽大的款式,但是他完全能撑得起来,茗烟视线微微扫过,才发现他头发有些湿,应该是擦过,却没有完全干,看来是刚洗过澡。
青年的五官并不精致,但他的轮廓是极为分明的,宽肩窄腰,再加上高大的身形,仔细看看,很有男人味儿。
刚巧寄云出来,临走时还宠她使眼色,寄云秀眉一挑,立时明白了过来,她老道许多,还记得把食盒交给他,说道:“夜太长,夫人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恐会饿,这个就放这儿,你看着办就好。”
说完,拉着寄云就走了,还顺带关上了门。今晚天气不错,有风,不燥热,很是舒爽。
其实她应该点根熏香的,助助兴,茗烟想。
内室烛火轻轻晃动,这间宽大又清冷的寝房如今便只剩下他了,赵椿环顾一圈,手不安得握紧,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只有他知道,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究竟跳得有多快。
净室连通着寝房,里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手心开始冒汗。
蜡烛滴着蜡泪,他只听见哗啦一道水声,划破了内室的寂静。
她显然是洗完了,刚刚从浴桶中出来。
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该懂的几乎都懂了,一时间,他脑子里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光是听见那道水声,他的身体便已然失去了掌控能力。
宽大的衣衫也无法遮掩。
他慌了一下,站得僵直。
役房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他听到过男人把女人的身体拿出来开玩笑,指点品评,玩味戏弄,那时候,他觉得恶心。
他出身低下,亡母却教过他礼义廉耻,但是今天,听见那声哗啦的水声时,他忽然也觉得自己也不过如此。
一样的不堪。
净室与寝房隔着层层的纱帘,还有一道巨大的素色屏风,里头不是封闭的,水汽有时候会透过帘子跑出来,他站在屏风后,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样响烈。
素色纱帘被层层挑开,他看见一道影子倒映在屏风上,忽明忽暗,纤细窈窕,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
烛火是昏黄的颜色,莫名让房内旖旎起来。
屏风是用上好的锦缎做的,细腻光滑,一尘不染,影子越拉越长,她穿着一身素色的烟罗裙走出来,乌发披散在肩头,皮肤难得的红润,还带着一丝水汽,纱裙柔软,包裹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他耳中仿佛突然一阵轰鸣,什么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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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定天气多变,这天晚上忽然又下起了大雨,官署的后罩房因为常年没有人住,房顶的瓦片都烂了不少,雨水不停地往下漏。
张敬纶忙到深夜,眉头紧锁,侍从不敢打扰,只能匆忙去找一些瓦罐把漏下来的水接上,然后默默地添了一根蜡烛。
他到罗定的消息不过几日便传了开来,随后便是比雪花还多的应酬,他不耐烦,推了又推,却终究不能躲干净,所以本来白日就应该处理完的公务,硬是拖到了晚上。
桌案上公文堆积如山,他径自拿起茶盏,手不过稍稍一顿,靠桌角那一侧摊着几本竟然掉落了下来,砰的一声,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他捏了捏眉心,弯腰去捡,却在抬头间,蓦地发现一张薄薄的约贴落在桌案旁,他低身捡了起来,干净的手指拂了拂上面沾的灰尘,忽然想了起来这是谁递过来的。
广西布政使来访,他脱不开身,终是没去。
后来小白去还帖子,才知晓原来她已经走了,走得很急,与她给他递帖子的时间不过差了几个时辰。
借着桌案前的烛火,他拿起那张帖子看了看,不过是时下用得最多的一种拜帖,素净雅致,言语也中规中矩,倒是与她的性子不太像。
他笑了笑,把那张帖子收了起来。
屋外传来伞骨合上的声音,张敬纶朝门外看去,才发现是刚回来的小白。这孩子晚上的时候忽然不见了踪影,他也秉持着放养的态度,随他去了,也没找过。
如今乍一回来,倒像是放出去野的小羊骤然归了圈,看见张敬纶就笑,开心的不得了。
“傻乐什么?”他问。
小白收了伞,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说道:“大人,我有东西要给您?”
他还是少年人心性,非要藏在身后卖一卖关子再拿出来,张敬纶今日忙得头疼,瞥了他一眼便再次低下头看手里的卷宗。桌案上还有许多未曾打开的公文,他今夜许是没有时间歇息的。
主子没理他,小白情绪依旧高涨,他走上前拿出手里的东西,像进贡似的双手托到张敬纶眼前,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道:“这是酒楼的店家给我的,道是江娘子所留,指名要给您的。”
其实是店家忘了,那天小白去还贴他没想起来,今日一拍脑袋才发现自己好像坏了事儿,忙让人找出来送去。
小白显然是在捣乱,张敬纶却一字不落地都听见了。他侧头,眼前赫然是一块青玉的佩环,上面雕了朵朵刻花,像是玉兰,他接了过来,烛火的光晕打在玉上,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润感。
“她还说了什么?”
看见他平静的反应,小白顿时萎了,只道:“娘子说此物交给您,算是一个凭信,来日若是有需要,她定然不辞。”
长夜寂静,他阖了阖眼,只道:“我知晓了,下去吧。”
小白离开后,他捏着这枚玉转了转,神色不明。
其实有意思的是,若是那日广西布政使没来,最后他会不会去,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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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关的夜与罗定不同,这里天气晴朗,就是晚间也是干燥热烘烘的,天上悬着一轮疏朗的月,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落,照应在干净的地面上,倒映出窗棂清晰的影。
正房的烛火已经熄了。
月亮安静地挂在空中,丝毫不觉得窗下那声声压抑的喘息吵闹。
男女情/事,本该如此。**,便是焚身也甘愿。
他的身材比江映宁想象的要好,宽肩窄腰,胸膛结实,两条健硕的手臂一左一右撑在她身侧,每一丝线条都恰到好处。
他洗过澡,皮肤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皂荚的味道,江映宁怀疑他可能把全身上下搓了好几遍。
层层纱帘阻隔了月光,饶是如此,她依旧能看见他赤/裸的上身,肌肉一张一弛,呼吸攒动,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兴奋,也越来越控制不住。
“急什么?”她话音都带了点颤意,却还是微微坐起身,将蒙在他眼上的布巾又系紧了些。
赵椿屏着呼吸,已经到了不可控的边缘,他颤抖道:“夫……夫人,你能不能摸摸我。”
“求你……”
他身上全是汗水,肌肤滚烫,就算忍得颤抖,他也没有违背她,在意志达到最薄弱的时候,他做得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抓着她的手碰一碰自己的额头。
女子衣着完好,只有柔软的上衣有一些些的发皱,她不许他碰她,却渴望温度。
江映宁笑着看他,唇角有一丝丝的弧度,却并不明显。
她看着他低声哀求。
四年以来,她的身体第一次感受到炽热,那种被火燎一样的热意在她身上蔓延,烧得人着迷。
二十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跟宣侯不一样,他是完全听从于她的……
寄云跟茗烟守在门外,明亮的月光打在两人的脸上,一人面色平静,一人眉头微皱。
正房隔音很好,什么都听不见,但正是因为如此,寄云才更忧心。她从小长在江氏,在江氏最鼎盛的时候到了夫人身边。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她掐紧了手,依然觉得江映宁此行不妥。
男主:有点伤身……
宁宁:吓一大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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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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