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两军于连川河畔汇聚,南晋由赫连城亲自带兵,但不是换了人质就要攻城,而是她想来看看这明清野到底是何模样,就算吃了败仗,她也得吃个明白。
而青阌则是袁行歌刘阡陪同明清野,主要是怕赫连月趁机要和明清野对战,她们可以抵挡一二。
明清野的伤势不能再复发了,医女好说歹说都劝不动她本人,明清野就像个死赖皮,面上答应,转头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医女就来跟袁行歌诉苦,让她看着些明清野,别让她再舞刀弄枪,否则这肩膀落下病根,连带着手臂都会不好使。
所以袁行歌才来助阵,但看清敌方主将是个身穿金甲,同赫连月一样手持两柄弯月大刀的女人时,顿时大惊:“竟是赫连城,敌军难不成要就此宣战?”
“别慌张,她们不会。”明清野看不出对方有任何战意,反而那威风凛凛的主将像是再寻什么人:“那赫连城应当只是想来见见我,毕竟她损失大将又被偷袭,却连我的样子都不清楚。”
刘阡也看出来了,开口道:“都说这赫连老将军对战勇猛,见面必然发起猛攻,又精通战术,阵型多变,不知有多少城池将领败于她手,堪称百战百胜。如今这样按兵不动,怕是叫明清野说中了。”
袁行歌也是曾经跟随母亲行军见识过赫连城的厉害才有些心惊,如今听她们二人说完就冷静了下来:“那我们现在就送南晋皇子过去,到折中处换人。”
“嗯,我去吧。”明清野走到风今的身边,后者见了她就是一副羞恼模样。
现在更是高傲扬头道:“本皇子倒要看看你那正夫是何模样!”
“比你好看。别啰嗦,快走。”明清野用剑柄抵着他的后背将他往前推去,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从拒绝风今的和亲提议之后她就对他没有好脸色,表现出来的性格与那张海棠醉日般的面容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放肆!”风今算是看明白了这莽女的品性,简直就是个无礼的野蛮人,怎配他初生的情意!
一旁的袁行歌还很纳闷明清野为何独独对南晋皇子那样无礼。因为平日里明清野对待陌生人不说熟稔但也平和,但对这位皇子就是各种冷言冷语,甚至还推推搡搡。
等看到风今越发愤怒的面容,她算是明白了,原来明清野是想让这皇子彻底死了心。就算再娇纵蛮横的男子,也喜欢待自己温柔的女子,哪怕不温柔,端正礼仪也能留个好印象。
明清野一路过来所作所为,跟礼仪完全沾不上边,更别说讨男子喜欢,怕是这六皇子以后见都不想见她。
风今简直要被明清野欺负哭了,被推推搡搡到了两军正中,看到赫连月就要走过去,又被明清野扯着坠下的绳索拉住,绳子将他勒的生疼,他转头红着眼睛质问:“你还要干什么!”
明清野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而是看着被赫连月用长剑抵着脖子送来的夏路回,待看到他脖间有一道血痕时,凤眸微睁死盯着赫连月道:“你伤了他。”
“不是,那是你夫郎自己撞上来的,为了不让我碰他。”赫连月本来满眼惊异看着变了个样子的明清野,见她开始较真,连忙解释,生怕说迟了明清野就给风如雪也来上这么一剑:“昨晚可是我阴差阳错救了你的夫郎,让他免受侮辱,他以此报我的救命之恩,你可别算在殿下身上。”
明清野这才缓和了神色:“那我们一齐放手,如何?”
“好。”赫连月紧张地盯着她。在她眼里明清野就是个阴险小人,就害怕后者耍诈搞偷袭。
明清野也是不清楚赫连月的品性,紧盯着她的动作。
反而被松开交换的两位男子,风今在走过去时一直瞄着夏路回,心想这男子样貌端正但也不过如此,放在朝都的公子堆里一下子就会被比下去,而且骨架太大,不够纤细,面容有些凉薄之相,根本不讨女子喜欢,也就明清野会看上这种。
夏路回则一直注视着妻主,其余人都像是浮尘一般入不了他的眼。妻主不再遮掩面容,于他就是放下了心中一块重石。
每日看着妻主起早涂抹脸上,却是将自己往丑了化,夏路回既心疼又觉得沉重。妻主就算露出这容貌也是应当,更遑论她身手不凡,哪怕会因为张扬而惹来一些麻烦也定能一一摆平,如此怕更侧重于让他心安。
他已经没有让妻主样貌蒙尘的卑劣心思,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因为他私心想着妻主独有的一面能再多属于他一刻。
如今妻主展露真容,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般害怕,心里反倒很是平静,许是心里知道妻主不会弃他于不顾,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也让他不再提心吊胆。
夏路回与风今擦肩而过,见明清野对他抬起双手,快走几步与她抱在了一起,埋首在她肩部气息微颤:“妻主……”
“阿回别怕。”明清野把人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了才全身心放松下来。
今日她在军营迟迟等不来南晋的信件,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南晋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出了人命惹来祸端。她这样神思不定的时候除了得知爷爷去世她却因为任务没能见爷爷最后一面,还有战友牺牲时,就再也没有过。
如今再加一条,就是夏路回不在她身边。
另一旁与赫连月会合的风今转头一看更是闹心,而赫连月这个不解风情的围着他转,问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饭,风今气闷,抓住她的胄甲就说:“带我走,我再也不想看见明清野了。”
“是殿下。”赫连月知道自家殿下脸皮薄,这一遭被明清野掳走怕是丢了面子受了冷眼才这样说。
当然,只要是殿下所言,她自当遵命。护送他上了一匹温驯的马,赫连月才牵起马绳要送他回军营,让别人来她也不放心。
等走出几步她才发出母亲还在观望已经开始撤退的青阌军队,便牵着马走过去仰头道:“母亲难道有进攻之意?那容女儿送殿下回去再来跟明清野打过。”
“不必,鸣金收兵,我们回吧。”赫连城已经年近五十,眼角添了细纹的双眸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有些失意伤感:“此子竟效力于青阌王朝,还偏偏与我的女儿对战疆场,莫非真的是这世间冥中注定的缘分么……”
赫连月听着母亲神神叨叨,蹙眉道:“母亲这话何意,是说我与明清野有缘?”
她已然十分嫌弃,恨不得将这孽缘举刀斩断。
“并非如此,我儿可还记得母亲曾跟你们姊妹说起过的故事,就是那辕关一战,也是让母亲至今记忆尤深的一战。”
“母亲是说自己唯一战败的那一场吗?”
赫连月眼神顿时一凛:“怎么不记些好,而且那是平手,并非母亲输了。况且殿下面前,你也给你母亲留些颜面!”
这位老将军私底下与儿女相处就像个老顽童一般,
“哦……那明清野又怎么跟辕关战役扯上关系了?母亲跟女儿说说,别总打谜语好不好?”赫连月时常听自己母亲回忆以前的峥嵘岁月,这么大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果不其然,赫连城轻咳一声就开始从头讲起,直到军营还没讲完,正说到:“那镇守辕关的主将与母亲大战三百回合,都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情,认彼此为一生宿敌。如今母亲见了那明清野真容,一眼就看出她与母亲故人有八分相似,怕是血亲无疑。这才有些感叹缘分使然,我们的女儿又在连川会战,真的太过生巧。”
赫连月无神听着,到了这里才来了兴致:“母亲,原来如此,可你不是说那人已经在十多年前身死,又怎么会有一个女儿,而且辕关不是已经灭……”
“报——”军营门口守着的女兵见大军回来连忙冲了过来跪地:“禀报将军!朝都来信,乃是女皇亲笔飞鸽传来,还请将军快回营中接旨!”
“好,本将军马上就来。”赫连城一听,立刻喊了一声驾直奔主帐。
赫连月被这么一打搅,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赶紧送风今回帐,转去主帐聆听旨意。
“南晋已攻打连川两月有余,连拔青阌两城却再无捷报传来,中南又逢大雨临境,水涝成灾,国库以作赈灾之用,粮草再无供给。青阌大国千年底蕴,久攻不下孤亦可谅解,今有暗线传来景州王调兵遣将蠢蠢欲动的消息,赫连将军切勿僵持久战,与青阌划定边界,速速拔营回都,镇守景州。”
“谨遵女皇传召。”赫连城等女皇派来的监守念完了信,才起身接过,对早就在主帐守着的主将开口道:“尔等传本将命令,全军拔营,后日辰时撤军回都,不得有误。”
众将领齐声道:“末将领命!”
“女儿,你且去写好退战书,明日送往青阌大营,南川北川两城已属我南晋,此后两国便以连云山脉为界,互不侵犯。”赫连城又对赫连月叮嘱道。
“是,母亲。”
赫连月没想到这一战就这样结束了,她们才攻下青阌两座城池,对青阌广阔地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纵有不甘,但也只能听召撤退。
她出了主帐望向青阌军营,内心五味杂陈:明清野,青阌内朝危机重重,你可别轻易死了,叫我跟我女儿说起你,也是故人已亡。
时间还长,我们来日再战。
……
而这方行军,袁行歌还在想就算没了南晋皇子做人质,南晋军队也是士气低迷又无粮草,依旧是她们举兵进攻的好时机。
她正要跟明清野说说战事,就见后者上了马,又将夫郎拉上马一前一后坐着,更可耻的是她竟让夏路回牵着马绳,自己靠在夫郎怀里打着哈欠。
“明清野,你,你也稍微有一点女子气概好不好……”袁行歌策马靠近了挤着眼睛示意她:“怎么能让男子驾马,还,还这样靠人怀里,这多少人的眼睛看着呢……”
“看着又如何,阿回本就比我高些,我若是抱着他岂不奇怪。我觉得这样挺好,阿回怀里很舒服,你个孤家寡人哪里体会得到。你说是吧阿回!”明清野要是顾及旁人看法,也不会带夏路回来军营了,如今她跟夫郎亲密,也只有羡煞旁人的份:“我看你呀,就是嫉妒我有夫郎,你没有,哈哈哈!”
“你这是又活泛了!刚刚夏夫郎不在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冷着一张脸,说话夹枪带棍,简直满身黑气都要溢出来。”袁行歌被她噎了一嘴,立刻调侃回去:“现在好了,夏夫郎在了你是说笑也说得,回嘴也回得,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
“这也是有夫郎的好处。”明清野挑眉,满脸惬意道:“随时能抱。”
“得,男色误事啊,我也不耽误你,回去之后可不能再不理人,要来主帐商讨进攻大事。”袁行歌收起玩笑样子说。
“知道了。”明清野回应。
而袁行歌仔细瞧了瞧她,又说了句女色也误事,才驾马快速行进,生怕慢一步就挨了打。
夏路回驾马走的很稳,但也很慢,明清野眼见着她们落在了军队后面,等无人注意了,身后的男子才一只手持着缰绳,空出来一只手环抱住她的腰身,在她耳侧气息不稳唤道:“妻主……”
“嗯,我在。”明清野也抬手覆在腰间那骨节分明的手背上,给予他抚慰:“想说什么?”
“……这样做不值当。”夏路回轻声道。
“没有什么不值当,我只凭心意做事。”明清野敛下眼睑,在他心口用脑袋轻轻撞了两下:“我知道那六皇子能为青阌国换来许多利益,只要牺牲一个你,但我不愿。你要是也觉得你对我来说还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重要,那我可要伤心了。”
这一世,夏路回远远要比一个岌岌可危的青阌国来的重要,她好不容易有个想守着的人,就让她自私下去吧。
明清野又道:“你可知今日那六皇子看中了我的美貌,说要招我和亲平息战事,我没答应。但看你这样子,怕是就应允了吧,嗯?”
夏路回闻言顿时捏紧了手,神色凝重,心里仿佛被狠狠敲了一记般慌张狂跳,只想想妻主要跟那个什么皇子在一起,如他一般亲密,他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夏路回牢牢抱住她,声音几乎都在颤抖:“我不答应,妻主,我不答应……妻主不要和亲,也不要娶别的男子……”
他只有一个明清野,哪里愿意分享。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而妻主不是来救他的贵人,而是将他推入更加疯魔的深渊,是他此生的魔障。
要是妻主有朝一日找了别的男子,他真的……真的会忍不住让那人去死……
明清野见他情绪有些偏激,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不娶别的男子,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
“不过你可算说出来了,我知道你心悦我,就是不说。”明清野抬头坏笑:“这样多自在,整日里隐忍,小心憋坏了。”
“以后若是有别的男子靠近我,不管什么身份,你尽管赶走就好,赶不走的就交给我,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明清野可不管这世界男子身体柔不柔弱,在她认知里除了自家对象,别的男人都特别抗揍。
揍就对了。
夏路回眼里含着泪光重重点头:“嗯……”
他也不说女子打男子是不对的,反正打的是别人,在他眼里妻主就是这天底下最专情最温柔的女子。
回了军营,明清野直接伸手拉了拉缰绳调转马头往后营而去,守卫也没敢拦她的马,一路行至驻地,远远就看见小院门口停着冯阿信的牛车,上面已经堆了不少物什。
“妻主,这是……”夏路回不解问道。
明清野直接翻身下马,然后把他扶下来说:“这地方被敌军知道了,已经没法安生待下去,袁将军已经下令将驻地军迁后到靠近镇南城的村庄,此处利用地势建成瞭望台。”
“阿信袁四金四海三人提早来帮我们搬行李,我让他们先帮青铁的夫郎搬进军营,现在应该也将我们的东西收拾停当了。”明清野看着牛车上的东西说道。
刚说完冯阿信就抱着被子出来了,见了她们一脸喜意叫道:“阿野,夏公子也没事,可喜可贺!我们已经搬好东西,就等你们回来了!快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袁瑄汝金四海听见声音也快步走了出来。
“明清野!”
“将军!”
“哎,我回来了。”明清野笑着冲她们招招手。
“你其实不用回来,在分给你的帐篷里等着就是了。”袁瑄汝说道:“反正现在也要过去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就是屋里的老鼠都被我打晕扔上车了,肯定没有遗漏。”
“这倒也不必。”明清野作势要去看车上有没有老鼠,知道袁瑄汝只是玩笑话,顺着罢了。
“哼,走吧。我们都已经给青姐向许搬完了,就差你这一趟。”袁瑄汝轻轻一跃就坐上了牛车边,晃着两条腿说。
“好好,你们都上马车,我跟阿回骑马。”
一行人又按原路回了军营,直走到离主帐极近的一处帐篷才停下,明清野给夏路回说:“这里是分给我的一处帐篷,靠近主帐守卫森严,袁大将军也常在主帐,无人敢放肆。以后我们就先住在这里。”
她话音一落,袁瑄汝金四海就跳下马车给她搬东西,她要动三人就齐齐喊停:“别动,放着我来!”
三人得了袁行歌的命令,绝不让明清野拿一点重物影响伤势恢复,毕竟还要在最短时间里进攻敌营呢,少了明清野怎么行。
她们现在收拾的起劲,哪里知道才住了两天就又要拔营班师回朝。
主帐中各位将领商量好后日攻打南晋是在晚些时候,南晋的退战信是在隔天早晨送来的,这倒打了袁离珏一个措手不及,叫了明清野袁行歌两人过来商讨。
“这退战信,我们应还是不应?”袁离珏让她们看了信,然后问道。
明清野反而不说话,袁行歌沉吟片刻便说:“既然南晋求和,边界又在连云山脉,南川北川本就是南晋国内没有大统时我们趁机攻占下来的地界,让给她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依女儿看,我们就应了吧。”
“而且我们还是尽快回朝,与白氏争权,护着大皇女的安危最为要紧,否则等白氏扶持二皇女上位,我们攻下再多城池也无济于事了母亲。”
袁行歌知道母亲也有退战想法,这些话从她嘴里从母亲嘴里说出来都没差别。
明清野观察两人神色,然后开口道:“大将军决定即可,清野没有意见。”
“好,那就退战。”袁离珏捏起信纸一角做出决定,而后松懈下来靠在椅子上闭目许久无言。
两人在下静候。
“行歌,你去往阌朝送一封家书,就说我们半月后回朝,让家中做好准备。”袁离珏再次睁眼就恢复了平静:“另外明清野随军同行,在阌朝也还无封赏跟住宅,面见女皇得了这些也需要些时日才能准备好,就先在老身的将军府小住,如此安排可好。”
“那清野携夫郎谢过将军。”明清野起身拱手道。
“你不用客气,你是我袁氏座上宾,我们也要尽好地主之谊才是,而且我答应过你,到了阌朝就请你吃最最烈的酒,要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游玩,尽管来找我跟四妹。”袁行歌拍着胸脯说道。
“好。”明清野也向她拱手笑着应下。
之后又是无言,这打了两个多月的仗,突然就退战了,人人心里都还有些扭不过劲,心头怅惘。
最后袁离珏遣了这两人出去,明清野自然是去找夏路回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袁行歌则去了校场一脚接一脚踢着里面供士兵训练的木桩。
这也是她的习惯,不管是胜仗还是败仗,她都难以过渡,只要一想到又要回那个龙潭虎穴,面对各种阴谋诡计栽赃陷害,她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大姐身在朝堂处境要比她危险太多,她总是害怕哪一日就得知了大姐或是大皇女的死讯,想帮大姐却又没有那个心机城府入朝为官,只在京卫里留着一个京卫司提督的职位,被母亲大姐护在羽翼之下。
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她就是始终被一种无力感包围,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四妹还要煎熬。
这边明清野刚走出两步就想起午饭时间到了,还想叫袁行歌一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就见她匆匆离开了。
这人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明清野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就见她停在午时无人的校场上踢着木桩,退兵回朝该是高兴的事情,怎么袁行歌看着却像是在泄愤,她走过去。
“袁二姐,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刚刚在帐篷里就见你神色不对。”明清野走过去靠在另一处木桩旁说道:“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才轻松。”
“阿野,我有时真羡慕你能活的如此肆意通透,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袁行歌也不踢了,没得脚疼,转身学明清野靠在木桩上就说:“我其实有些害怕,阌朝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
袁行歌(踢木桩中):夫郎真就这么好?的确是有些羡慕……这次回去就赶紧娶个夫郎抱着!给四妹也找一个叭!
袁瑄汝:谢邀,勿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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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河畔交换(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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