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玖辞以灵力罩住众人，确定安全后方看向兽群，挑眉一笑，抬手弹出一道蓝光，化为一片雾气迅速覆盖铁笼。

雾中传出群狼低吼的声音、四肢躁动乱转的声音，随着铁笼断裂，群兽冲出蓝雾，一个个发出兴奋的吼叫，乌泱泱迅速朝门口掠去。

慕玖辞站在兽群中间，蛇狼自她身边而过，撞开房门，门外立刻传来惊恐的喝声。

她慢悠悠转过身，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清眸似水荡漾，单纯无害。

她没兴趣多看，穿过乱局随意到各房查看，却未寻到这些人究竟是何身份，好似一群毫不相干的人因着一件事聚在了一起。

一扇嵌入墙壁的古门大敞着，慕玖辞走到门边往里一看，惊讶地挑了挑眉。此地怕是陆家的祖地，供着许多先祖的牌位。

房中昏暗，唯有几根灰扑扑的蜡烛燃着，凑近些才能看到烛身上雕着不知名的奇兽，仿佛已经燃了几千年了。

门外厮杀声叫喊声打的火热，门内却显得格外阴冷，连慕玖辞一介鬼魂都感到森然。

房中被仔细清理过，香炉里还有新的香灰，让慕玖辞怀疑会不会真的是陆家人干的。

桌案上放着些书信，慕玖辞粗略翻了翻，看到了一个名字——夜影。

正琢磨着，门口突然“哐”的一声巨响，一人倒飞进来撞上香案，桌上香炉噼里啪啦倒在地上，但所有的牌位都丝毫不动，几根烛火只是微微晃了晃。

那人一身鲜血，慌里慌张提剑对付冲进来的三狼一蛇，并未看见一旁桌子上有几张书信悬空飞在桌子上空。

又有几人进来帮忙，慕玖辞默默放下书信，悄咪咪走过他们准备出门。

然而就在她走到门口的瞬间，眸子一凝迅速退回房间，一道褐色屏障凭空凝结，挡住了门。

千万道褐色灵力自牌位涌出，徐徐汇成一道人影，悬空而立，冷冷注视着面前的慕玖辞。

慕玖辞默了默，掩去惊讶甜甜一笑，躬身行礼道：“见过陆家先祖！”

老人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明白，好半晌才慢悠悠开口，深沉的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妖魔还未退去吗？”

慕玖辞眼珠子一转，琢磨着离开路线，边往门口挪边笑盈盈道：“如今国泰民安，乃是千古盛世。”

老人的目光随着慕玖辞而动，冷冷道：“不管你是何邪祟，入我陆家者，死！”

慕玖辞警铃大作，脚尖一踏骤然转身，接连避开好几道褐色灵力。

老人抬手间恐怖灵力压皱空气，直追慕玖辞，所过之处桌椅破碎，牌位断裂。

方才进来的几人终于杀了蛇狼，气喘吁吁坐着，突然看到旁边出现一片狼藉，惊骇地瞪大眼，面面相觑。

慕玖辞身姿矫健，借力翻转，在供桌上绕了一圈，见陆家老人毫不顾忌自己的牌位，无奈叹了口气：“不是，我就路过，什么都没干，这些人在你家吃你家睡你怎么不管管？”

“我不知你是何人，但绝非我人族之身。”老人语气冰冷，出招愈发凌厉。

慕玖辞旋身落在地上，躲不过了，只好拿出她刚学的三脚猫灵力，手腕翻转，蓝色波纹荡漾，陡然截住褐色灵力，颇有萤火对抗皓月之感。

她倒是听明白了，这人确实是守护陆家，但防的却不是人，如此来看传说中震天动地的六界之战是存在的，人族曾与其他各界发生过战乱。

“我说祖爷爷，我真是人，慕家慕玖辞！”

老人皱了皱眉，喃喃道：“慕家……”

他记得这个姓，古老又尊贵……

慕玖辞感觉手上压力小了，心中一喜，尚不等她再做打算，老人脸色遽然一变，冷喝道：“不可能，慕家儿女身上不会有这般波动！”

话音一落灵力猛然增强，只朝慕玖辞劈下。

慕玖辞脸色一变，猝不及防一击落在身上，饶是她动作够快跑得迅速，也被打得头晕目眩，两耳嗡嗡作响，若是肉身恐怕早吐血了。

老人将出口封死了，慕玖辞简直想骂人，慕家人当然不会有这波动，因为她是死了的慕家人啊！

慕玖辞暗暗念了句得罪，手腕一转，灵力卷了桌上牌位朝老人扔去，一时间噼噼啪啪各种东西乱飞。

好在这法子有些效果，老人动作不甚灵敏，不得不分些神拦截乱飞的东西，一时间还真有些手忙脚乱。

慕玖辞离老人稍远些，凝神盯着窗户，源源不断的蓝色灵力自四面八方涌来，越聚越多。

老人面无表情地点出一指，褐色灵力化作一道虚影直逼慕玖辞而去。

慕玖辞好似早有所料，刹那间往后退了半步，陡然转手，聚拢了半天的蓝色灵力忽而化作一点，闪烁了下便不见踪迹，再出现竟是在老人面前，似针般刺向老人眼睛。

老人一惊，下意识偏转脸庞，手中灵力也失了准头，打在窗户上碎了一片。

慕玖辞眼睛一亮，立刻冲向窗外。

她不曾见老人死水般的眼中显出惊骇，又有些疑惑，喃喃低语：“是你！”

瞬息间老人周身灵力疯狂流动，恐怖的压迫直追慕玖辞，比方才不知强了多少倍。

“我滴个娘哎，我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慕玖辞头也不回直往前冲，只想远些远些更远些，奈何像入了泥潭一样，浑身使不上力，大脑开始出现混乱，好似要消散一般。

天旋地转间她颓然倒地，眼睁睁看着漫天褐色灵力摧枯拉朽般击碎蓝色屏障，再提不起任何力气。

突然她眼前一晃，绚丽白光截住褐色灵力，冰冷的气息刹那间挤开空气中的阴寒，干裂裂的冷仿佛连灵魂都冻住。

慕玖辞无力地闭上眼，迷迷糊糊看到凭空出现的人挡在了她眼前，一指点出便摧毁了铺天盖地的褐色灵力。她有心开口为陆家先祖说句好话，意识却一点点抽离……

她走在一片混沌之中，脚下是轻飘飘的白云，亦或是空荡荡的雾气，总之落不到实处。

她一直往前走，却不知前路在哪。

无天无地，无明无暗，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她感受不到生的气息，更不会有死亡的恐惧。

直到——遇见了他。

她不知道那是谁，也从来没有看清过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他周身的气息令她沉迷。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周围一切都有了色彩，他们踏过六界，摘下星河，做了好多好多事。

可后来他也消散了，归于尘埃，烟消云散……

她拼命伸出手想抓住他，可入手却是虚无，再抬眸天光黯淡，她重归混沌……

铺天盖地的压抑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像是要将她的依恋、她的感知、她的恐惧……连同她的心跳一起挤出体外。

她挣扎、抗拒，她不愿再回到无光无色的混沌之中，可无力得让人绝望……

终于，在她筋疲力尽之际，一束白光划破虚无，落在了她的身上，柔柔地将她包裹，安抚着她紧绷的身体，唤回她几乎停止的心跳……

睫羽轻轻颤动，她缓缓睁开了眼眸，入目是一片漆黑。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慕玖辞方看到眼前的景象。轻纱帷帐尚未放下，桌上明烛散着光亮。

平复了下心跳，她坐起身，看向窗边的人。

月华透过窗棂洒入，一袭白衣似发着光，被过窗的风吹得轻轻晃动。

夜寒箫那双本就淡漠的眸子静静望着窗外，深邃得如沉沉夜色。

慕玖辞歪着头看了看，身体往前挪了挪，又咳了两声，还是不见夜寒箫有动静，边笑着出声道谢：“谢谢夜公子又救了我！”

夜寒箫并不理他，好似不曾看到一般，径自伸手推开窗，脚下借力跃了出去，转瞬间便消失在了黑夜。

慕玖辞默然，这好好的人不走门，走窗是什么习惯？

房中又剩了她一人，她抬起手看了看，指尖一转蓝色灵力环绕，比方才愈发熟练了。

她的眉眼立马爬上欢喜，这一趟虽凶险，却收获颇多，知道了下毒之人，又阴差阳错学会了灵力。只是不知陆家先祖的残灵如何了，她抬眸看向夜寒箫离开的窗子，轻叹了口气。他每次出手都杀意翻涌，按她昏迷前的情况来看陆家先祖怕凶多吉少。

慕玖辞起身关上窗户，清眸间微波流转，她对这个人有些好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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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地下斗法陷梦魇